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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聚会》作者:L·E·卡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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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L·E·卡罗尔是参加科幻作家写作竞赛的作者,也是在这套科幻故事丛书上两次发表作品的第一人。作为参加决赛者,她的妙趣横生的幻想故事“无翼”被选入。参加决赛者只有在专业期刊上发表了三篇短篇小说后才能重新进入决赛。回此她不断地投稿,赢得了今年第一赛季的二等奖,下面将给你带来巨大乐趣的故事就是她这次的参赛作品。

卡罗尔博士近来还在她的专业领域——音乐和音乐史——方面从事广泛的写作:她曾被邀请为这一领域写了一本参考书。她在这方面的其他写作活动主要是为东海岸的剧院创作音乐剧。而在这些写作活动中最为引人入胜的一个成果就是她为费城的凯尔皮乌斯学会重构并改编了殖民地时期的第一部音乐剧。

她佩戴的艳丽的珠宝在我的汽车大灯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闪光,把我的眼睛刺得难受。这道反射光使我及时看到了四肢伸开倒在我家私人车道前面的这个女人,没有压着她。要不是这样,我很可能会径直朝她身上碾过去,那么这个故事就可能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发现这一情况后,我立即踩了问,这使车身向一侧滑去:车身后端向右,车身前端向左,与躺在地上的人成了平行的位置。周围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只是从路对面的住宅里传来了强烈的吵闹声。汽车滑向一侧停了下来,我的心也砰砰地快跳到了嗓子眼。我打开车门下了车,在秋日潮湿的夜风中向躺在机动车道上的人走过去。

尽管是在秋季的寒气中,这个女人却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到膝盖的棉线短袖圆领衫。我们后来发现她只有十六岁,但在只有车灯照明的暮色中,再加上她佩戴的珠宝和涂抹的化妆品,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发现她还有呼吸使我松了一口气。我把她拖到人行道上——是在我们家这一侧,因为这是最近的距离,又把车停到我们的私人车道上,然后去找我的丈夫霍华德。

霍伊不是一个暴躁的男人,但正如他喜欢常说的那样:凡事要适可而上。尽管我极力让他压低声音并控制住火气,但谈到13号住宅不断出现的问题和普通人找不到办法去制上他们时,他总是怒气冲冲,大嚷大叫,霍伊讲话就是这样。当他大嚷大叫时,那简直是无与伦比。

我和他一起向那具散发着酒气的人体走去。看过之后,霍伊回到住宅里去给警察打电话,一边走一边大声叫嚷着。我站在门口监视着,以确保那个女人在警察赶到之前不至溜掉,就像上次那样。

我们住宅斜对面的马洛里路13号是问题的根源。周围的邻居们都把它称做“聚会屋”,但聚会还是危害最轻的(有些聚会甚至是要收入场费的!)。那座房子和新建住宅区的其他住房一样,是一座漂亮的有仿真百叶窗的错层式建筑。惟一不同的是,它窗户里射出的灯光在大多数夜晚要一直亮到清晨。那被有的人称为音乐的刺耳的噪音破坏了街上的寂静,烦扰着周围的居民。那天晚上13号住宅里传出的噪音特别响,而霍伊对着电话听筒的喊叫更加剧了这片吵闹声。

“真该死,要适可而止!”他喊叫着。“喂,喂?谅你也不敢让我占线等着。马上给我接通警长。什么?我叫罗杰斯。你是什么意思?又一次?当然是又一次,直到你对此采取行动。是的,我不会挂断,但别太久了。莎伦,”他对我大声喊着,根本不屑去捂住电话听筒,“……从门口那里走开。我们不能再像上星期那样,让人闲逛着走进来……喂?”他又把注意力转向电话。“埃尔洛伊,是你吗?听着,我是霍伊·罗杰斯。听着,我……当然,是关于马洛里路13号……我……不,我……听我说,真该死!这次又有一个人,而且它是躺在我们的草坪上。莎伦差一点压着它。她已经把那个人拖到了人行道上。”

“是个女人,霍威,”我纠正道,“是女的‘她’。”

他没有理睬我。“那个人还躺在那里,”他说道,气冲冲地瞪着我。“快派你的人过来,不然的话我们将把它再放回到机动车道上去。不,它还活着。喝醉了酒。也可能吸了毒。赶快把它从这里弄走。此外,如果你们能办到的话,向13号住宅再送一张扰乱治安的传票。这次的吵闹声比……”

他被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打断了,那声音是从他正在谈到的住宅里传来的,一块小东西打碎前窗飞到了大街上。

“真见鬼!埃尔洛伊,那里的局面已经失控了。赶快采取行动,现在就行动。他们在砸窗户。”他也以同样的方式重重地放下电话,电话机“叮铃”地响了一声,以示抗议。

在霍伊大喊大叫地打电话期间,而且是在窗玻璃打碎之前,贝蒂来到了我们的门廊下并挥着手让我过去。趁着霍伊在电话里大发怒气,我走过去和她站在一起望着马洛里13号住宅,即科恩宅邸。这座住宅有一个很大的、面对社区中学停车场的后院。从那里马洛里路向上延伸,然后转了个弯。在转弯处,马洛里路与克里尔维尤大街相。我们的住宅就位干这个拐角上,正好与科恩宅邸成斜角线相对。

由于13号住宅突出到中学停车场内,因此每天都有很多学生到住宅门前。他们在那里只停留二分钟。我们看到学生们在了钱后接过一只只白色的小袋子。就像我们向警察报告在宅邸里举行的那些聚会一样,我们也向他们报告了这种易。我们向他们抱怨那些被遗弃的汽车,那些倒在街上无人问津的酗酒者或吸毒者。埃尔洛伊·沃特森的回答则总是那一句话:“我们已将那个地方置于监控之下。”

科恩宅邸左右的邻居在恼怒之余都搬走了。这使情况变得更糟。那些空出来但还未售出的住宅成了过往人士适宜的过夜地点,学生们在酗酒和吸毒后在那里睡觉,天晓得还有其他的什么人在那里过夜。

如果你站在我们的主卧室里从窗户向外望去,你能清楚地看到一切,包括令人尴尬的各个细节。我曾主动提出让埃尔洛伊和那些警察来看看这个场面,但他们总是拒绝,只是说:“那地方已在监控之下。”可是他们是从哪里监控的呢?

我们都不愿相信——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埃尔洛伊是在受贿。我们只是认为,警察也很可怜,因缺编太多而无暇顾及此事。

这一带本来是一个美丽而安静的街区。现在可好,一小时后警车赶到,把那可怜的姑送往法尔菲尔德总医院。我知道在那些巡警试图叫醒她时,她吐了他们一身。至少这次没有像上星期所发生的那样吐在我家的长绒地毯上。

警察们说,那姑只是第四次犯未成年酗酒罪,于是她再次被缓刑。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在13号住宅买的酒,因此那宅邸再次脱身。在传票送达之后,那宅邸中的聚会再次像以前一样喧闹起来。

贝蒂和我们一起站在门廊上,目睹了全过程:警笛声,闪烁的顶灯和救护车。她不同寻常地保持着沉默,脸上显露出一种奇怪的、下定决心的表情。

她的儿子马克和我的女儿洛丽都在学校排练的话剧中担任角色,他们排练完回到家时正巧赶上救护车上的人把那姑抬上轮

“看样子好像是辛迪又喝醉了,是吗,?”洛丽见到我第一句便问道。

“辛迪?洛丽,你认识那姑?”我充满恐惧地问道。我与街对面的马洛里路13号为邻已经四年了,却仍有使我感到意外的事,这使我感到吃惊。

“当然认识。她和我在一个英语班,”洛丽解释道:“有时她借我的笔记。她还经常缺课。出了这种事她可能要被拘留整整一个周末。”

“整整一个周末?”我佯装对这一被认为是严厉的判决感到惊恐。

“是啊。这大糟糕了。她将错过死神音乐会。她特别喜欢死神。也许我可以把她的票买来。”

“喂,等一等。我……”她没等我说完就走了。

“晚安,。我得去做我的微积分作业了。今晚的排练搞得很晚。”说完她嘴里哼着曲子上楼回她的房间去了。

霍伊回到家时贝蒂已经走了,我坐在沙发上,绞扭着双手,模仿出一副麦克白夫人的表情。

“你瞧,洛丽都看到了,”霍伊说道。“这又一次了。无论如何,我们应该给她讲讲道理。我们可不能让她卷入那些活动而为她担忧。”

我没有告诉他,洛丽对整个这件事基本上无动于衷。事实上,她对能搞到一张死神音乐会的票暗自感到高兴。(这是个多么讨厌的名字,死神’我听了直发抖。)

那天晚上,尽管我像在13号住宅举行聚会的其他夜晚一样,堵上耳朵,蒙上面罩,服了安眠药片,但我还是睡不着,心里想着那个姑。我不时地看到她躺在机动车道上,但当我把她的身体翻过来时,看到的却是洛丽的脸。这可能吗?这种事会发生在我的孩子的身上吗?既然毒品、酒类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在街对面就可买到,而且那地方午饭休息时离学校又那么近,离自楼也很近,洛丽真的具有免疫力吗?

第二天早晨我给贝蒂打电话,请她过来一起喝咖啡。我忘记了,她在星期五要授课。我在她的电话留言机上留了口信。我相信贝蒂会想出解决办法的。她在本市一所颇具规模的综合大学任教。她还从事写作。在她丈夫与肺病做了长期斗争死去后,她靠写书挣来的钱帮助自己渡过了难关。

现在说说我自己。我工作的那家公司属于那类挨家挨户上门兜售的公司。在当今这到处是商品目录和商业街的时代,威利·洛曼的后代已很少见了。但在这里,在这远离市中心的荒凉的市郊,我们的销售所带来的便利仍是一些人所需要的。有一天贝蒂在家时正赶上我出间搞推销活动,我们见了面,并发现我们的孩子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学。从那以后我们便成了好朋友。

我已经离题了。

那天下午,在霍伊回来之前,贝蒂·马丁在电话上接到我的口信后来到了我家。我向她讲述了我的梦,讲述了我那真真切切的恐惧,担心我的女儿可能会陷入13号住宅那个罪恶的地方。并告诉她,那个可怜的姑辛迪和我的洛丽就在同一个英语班。

她默默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

“难道我就不为我的儿子马克担心吗?”最后她说道,声音很轻,脸上现出一丝带着倦意的微笑。

“你当然担心了。只不过一个姑更容易……”

“住嘴!”她打断了我的话。“不能这么说。他们都一样脆弱,莎伦。你是对的。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事实上,我从上星期以来就一直在努力构思着各个细节,当时那个可恶的男人从13号的聚会出来后逛进你们家,把你新买的长绒地毯吐得到处都是。”

接着她沉默了,眼中露出茫然的神情。

我试图把她吸引回来。“贝蒂?”我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她向我转过脸来,用她的双手把我的双手握在一起。“我有一个计划,”最后她说道。“这计划很古怪,但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它会成功的。这计划可能需要我们花些钱。”

“一个计划?什么计划?噢,我知道。我们可以雇用一个侦探,对吗?一个像马格纳斯那样的,或者像斯宾塞那样的侦探?”

“好啦,莎伦,”她生气地说道:“现实一点!一个侦探能做什么呢?把所有的情况都报告给警察?不。这件事我们必须以一种谨慎的……嗯……非正统的方式去做。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干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首先必须发誓,不论发生什么事,不管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干,你决不把我将要对你说的话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霍伊。起誓吧。”

“是什么违法的事情吗?两个违法者并不能使一件事合法。我不想做任何违法的事……”

“这计划不违法,至少不再是违法的了。我想在宾夕法尼亚是不违法的。只不过……只不过这计划有些不正统。起誓吧,莎伦,不然我就单独去干,而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这不公平,如此强烈地吸引着我的好奇心。贝蒂是一位教授,一位作家,还是一个民俗学协会的大学者,我一直对她怀有一种敬畏之情。噢,管它呢,我在心里暗自斟酌着,反正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埃尔洛伊“监视”那所住宅已经四年了。现在该改变一下了。

“好吧。”我说道。“哎哟!嘿,你这是在干什么?”一把小刀几秒钟内被她从小挎包里迅速地取出并放回,同时我的手指和她的手指都滴出了一滴血。

“起誓吧,”她再次说道,一边把她滴血的手指触到我的滴血手指上。现在我常问自己,如果我当初没有同意和她一起行动,她是否真的会开始实施那项计划。但归根结底,我们不是已实行了开始时设定的目标了吗?

贝蒂在我的书房开始干了起来。我在地下室腾出一个小房间,用来放我的电脑、产品样品和所有的文件。我把一些瓶子、洗液和其他小商品乱七八糟地放在架子上。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闯入这间私人办公室。这是个非常理想的地方。贝蒂带来了软盘和一个小巧美的文件盒,里面装满了她的打印材料、账单以及其他一些诸如此类的东西。

她是对的:这项计划花费很大。噢,当然不是在开始阶段。在开始阶段只需支付用调制调节器联机时间的费用。她说,在我们能够开始工作之前她做过大量的研究。我帮助整理笔记,不断向她提供咖啡和松饼,在能看懂的情况下浏览资料。她无疑在占用大量的存取时间:她敲入每一项可用库存文献,但也敲入很多不可用的库存文献。

她不断地找到假引导,描述的冗词赘句和假许诺。

一天早上贝蒂宣布道:“我想我正在取得进展。一直查问到斯纳哥夫(Snagov)。这名字听起来不是有些耳熟吗?”

“嗯,”我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斯纳哥夫。他是一位研究项目的负责人吗?”

“唉,莎伦,现实一点!”她厉声说道。“不对。斯纳哥夫是一座城市,在特朗夕法尼亚州。”

“特朗夕……”这名字突然在我脑子里变得清晰起来。“特朗夕法尼亚?吸血鬼!吸血鬼!”我小心谨慎地说道,声音很低。带着强烈的喘息,生怕那恐怖的东西真的显现出来。

“嗯,有几分像。斯纳哥夫就是埋葬弗莱德·德拉库拉的那座教堂所在的城市。德拉库拉是吸血鬼故事中的典范人物。

“一个吸血鬼!”我重复道。“我们将和一个吸血鬼打道?噢,不行,贝蒂,我们不能要他。要是他不停地吸我们的血我们该怎么办?要是他……”

“不,不是这样,莎伦,请你现实一点!那个弗莱德·提比斯,被称作德拉库拉或魔鬼,并不是一个吸血鬼。他只是一个嗜杀成、极其残忍的军阀。据说他业余作为好研究的是恶魔而不是蝙蝠。而且他追求的是权力和利益,而不是古怪的胃口。”

我在发抖。“那么,在斯纳哥夫我们要找谁呢?”

“不是‘谁’,莎伦,而是‘什么’。在斯纳哥夫修道院的旧档案中有我需要的文件。弗莱德·提比斯用过这些文件。”

我在等待他做进一步的说明,但她只是不停地在控制台上敲打着。

“唔,贝蒂,今晚我的确要用一阵我的计算机,”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有很多账目还没记,而且……”

她没有理我,那些日子里她总是这样。她在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教长和特别的命令,并不真正违法;还有什么令人难以置信,在某某大学数据库中有复制件等等。

过了整整一个小时她才对我说话。她敲出了给打印机的命令。然后,当嘎嘎的响声表明打印机开始工作时,她离开电脑桌,坐到一把更舒服的椅子里伸展一下作为休息。

“我们已经和那里联接上了,莎伦。天哪,坐在一个地方不动就能做这项研究,这真叫人难以相信。现在我得到的是那种仪式所用的服饰的重复,其中有几件是高雅的品。将信息调入将需要较长时间。我还将需要一些翻译,因为他们拥有全部信息都是用原文做成的缩微胶卷,但我们已大有进展了。”她突然站了起来。“现在我必须走了。打印机打印结束后,请你把纸卷搬到“S”的位置。我已将程序设定在存盘的状态。在我明天时间将信息查看一遍之前,请先不要动电脑。决不能抹掉任何信息。”说完她便离开了。

我摇了摇头走到打印机前,托起刚刚打印出来的第一联纸。上面部分内容是用拉丁文写的,另一部分则是用我不认识的一种文字写的。他们在斯纳哥夫讲的什么语言?在特朗夕法尼亚呢?我把打印纸联放下,上楼去为家里人做晚饭。

直到第二天我下楼去记账之前,我一直没有再去思考这件事。我打开控制台上的电源,贝蒂一直在查找的材料闪现在显示器上。

这次我花时间把信息读了一遍。内容和贝蒂所说的一样。她准备吁请邪恶大神消灭13号住宅里的小恶魔!我的天哪,她是当真的。

这些材料中有一些是我一直在为她标明相互参照条目的那种民俗学材料。然而,这些材料都是十分认真的。我借助于我的一本已经被翻烂了的旧卡塞尔字典,又参阅了我在天主教中学的笔记,读懂了一些拉丁文的内容。

这篇材料讲的是“小神”和“信徒”以及如何吁请“大神”消灭它们的内容。为了做到这一点,人们需要用“吁请”的方式请来合适的大神。

我离开了电脑,忘记了记账,给贝蒂打了电话。她保证马上过来。她把下午的课安排给了一个研究生助教,这样她就可以完成对吁请的研究。

她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好消息!泰德将帮助我们!”

我疑惑地望着她。“是他知道了我们正在做的事,因此要帮助我们的吗?”

“嗯,不是这样的。我不能告诉他。记住,这是我们发过誓的。”她显得有些茫然。“他会帮忙的,但他不知道我们正在做的事。莎伦,他会认为我有些疯疯癫癫的。自从……自从理查德死后,他是我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我不想失去他。”她不大雅观地鼻子。“不过,我只告诉他我需要这条信息来写我的一部新小说,而且我要知道如何在电脑上作以便……以便完成需要做的那件事。他已告诉了我全部的作过程。很简单。但愿这些电脑能正常运作。我只须把正确的软件装入13号住宅的电脑内,并确定他们有调制调节器……”

我直盯盯地望着她。“电脑?用来搞魔法?这不是有些矛盾吗?等一等!”在我迟钝的脑子里闪过了几个念头。“你不是要把我的电脑搬过去吧……”

“不是你的。是他们的。”

“他们有电脑?”

“我不知道。他们没有吗?我还以为你从卧室的窗户能看清那所房子里所有的东西呢。”

“并非所有的东西。等一等。他们为什么需要一台电脑?从斯纳哥夫调入的都是些什么材料?”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将一头不均匀地点缀着白丝的浓密长发向后甩去,带着高傲的神气说道,“现在你该去做你的那份工作了,莎伦。你必须要让人信服。好啦,你必须做这样几件事……”

于是第二天我来到了13号住宅前敲门,手里拿着样品盒,心里紧张得要命。

门开了,前来开门的是一个难以确定其年龄的女人,她头发的两侧做成了微微卷起的波形,一束浓密的三色头发从头顶支起向右偏斜,完全不顾引力定律和其他做发型的规则。

“什么事?到了女童子军活动的时间了吗?”

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恐惧,立即说起了已经准备好的话。“早上好,夫人!我给您带来了好消息。您已被计算机选中,参加我们对当代道德观的调查。”

“道德观调查?那是什么调查?哎,我说,你该不是警察吧?”她开始用力关门,要把我挡在外面。我装出一副最快乐的笑脸,带着几分难受的感觉硬把脚向门厅里挤进去一点儿。

“我只需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来回答我们的电脑调查所提的一些问题。您将免费得到一份美的礼品,还可数次免费参加我们这次调查的奖大赛。”

“噢,我不知道,”她说道,一边挠了挠她那应该戴而没有戴罩的部位。“你肯定不是警察吗?”

“我只是个推销员,夫人。如果您不让我进去,您可以在这儿回答我的问题。”

她考虑了片刻。“好吧,这样谁也不妨碍谁。希德在睡觉。你说是免费赠送,对吗?”

我控制住自己并点了点头,同时感到有膝在发抖。

“问吧,”她说道,身体靠在门上。我注意到她身后的地毯上乱七八糟地满是啤酒罐,房间里弥漫着烟雾,其气味渗透到整幢住宅。我拿起写字板开始读起来。

“第一个问题,您是否拥有下列……”

当我读到像录像机、立体声音响和爆玉米花机这类东西时,她点一下头或含糊不清地“嗯”一声,但当我提到家庭电脑时,她却摇了摇头。

“没有。我要那东西有什么用?”

“噢。”我愉快地微笑着说道:“电脑妙不可言。我用我的电脑记账,保存名录,把各种信息都排列得井然有序,并且完全保密。”

“保密?”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我看过那部电影,一个年轻人闯进了五角大楼的材料。别对我说什么电脑能保密。”

“不,不,”我安慰道,没有去理会她的错误用语。“那只是一个故事……”

“你是推销电脑的吧?”她又开始要关门。

“不,不。实际上,我经营的是其他一些商品。不过,我的确有一台电脑。我可以给任何一条信息编上密码,这样就有人能获得它,而我只要敲一个键就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抹掉。”有时我必须这样做,我暗自补充道,尽管我并不想抹掉。

她想了想。“是啊,我猜想这东西对……对记账是有帮助的。我必须把那些账都整理好,希德也不忙。帐目总是出错……”她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凝视着我。“你真的不是警察?也许我该叫醒希德,是吗?”

“如果你认为他会感兴趣,你当然可以叫醒他,夫人。”我在虚张声势。她歪着头看着我。

“不是,你不可能是警察。再说,要是我这么早把他叫醒,那麻烦可就大了。”还早?我的表已是十一点半了。“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她继续说道。

没过多久我就进了她的住宅,卖给她一瓶可在早晨消除脸部浮肿的面霜,一瓶眼睑除皱霜和其他几种色泽艳丽的眼部化妆品。我还把她的注意力又引回到那项“调查”上来”。

她并未感到难为情。如果有人问我那些;司题,我立即会晕过去的。贝蒂怎么能写出这些东西?这个女人对最直接涉及隐私的问题给予了最详尽的回答。她所感兴趣的是“奇异的活动”,如调查所问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我极力控制着,使自己说话的声音平稳。

她对“一个最喜欢的电视节目”这一问题的回答倒并未使我感到吃惊:“那个女医生,你知道,就是那个治疗学家。我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有很好的想法。我们想实验一下,希德和我。噢,我来告诉你如何……

但愿我没有脸红。贝蒂没有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知道这一切,因此我只好继续下去,直到这项“调查”仁慈地结束。

作为“免费的礼物”,我给了她一张美的烹任法卡片文件和一瓶“愤怒”牌新型香水。她咕哝了一声表示赞赏。

“噢,我差一点忘了”,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时说道。“您的对奖券”。我递给她一叠对奖券,让她从中取五张,她完后,又逐张填写上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嘿,也许我能赢一台电脑,对吗?”

“要是那样,我希望您买一个调制调节器。”

“一个什么?”

我向她解释了有关存取、联机时间、计算机网络这样一些术语的概念,我告诉她在网上她甚至可以找到她在调查中划了句的那些“奇异”的事情的有关信息。她似乎很感兴趣。

“好啦,祝您中奖。”我控制住自己的冲动:想把名片留给她以免她要更多的面霜。我希望不等那瓶面霜用完她就死去。

“你去的时间够长的。”贝蒂在我家的后门问候道。“需要的那些信息你都弄到了吗?”

我颤抖得很厉害,只能点点头。

“干得漂亮,莎伦。我们开局顺利。”

“等一等!”她正要离开时我镇定下来叫住了她。“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别急,我会找时间解释的,”她回答道。

那天晚上晚饭后我给自己做了一阵面部按摩,以消除所谓忧虑的皱纹。这实际上不起作用。我走进书房整理搁置已久的账目。洛丽坐在我的电脑前,仔细地看着显示屏。

“这是什么东西,?”她头也不抬地问道。我跑到显示屏前,恐惧地看到了那篇用罗马罗亚拉丁文的手稿正显示在屏幕上,女儿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

“噢,我知道了,”她善意地打断了我的话,“是马丁夫人写下一部小说的素材,对吗?是研究材料?字迹真够匀称的。”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片空白。

“洛丽,”我指着一个本应打开但没有打开的开关尖声喊道。“风扇!唉,真该死。机器过热。这文件全丢失了。”

“别担心,。我把机器关掉,再重新启动。看那。这……”

“还是一片空白,洛丽!”

我坚决要她做出保证:绝不再动我的电脑,即使是她父亲在用她的电脑看《星际旅行》而不肯让她做作业也不行。然后我打发她回楼上去了。

我打了电话之后贝蒂过来了。

“别担心,”她安慰我说。“‘吁请’材料是在打印输出上。我们丢失了拉杜翻译的部分内容,但其中大部分的重要内容我都已经记住了,特别是吁请的条件,没问题。”

“没问题了?”我问道。“谁是拉杜?”

“我是在网上找到他的。他能翻译罗马尼亚语,也就是古罗马尼亚语。我告诉他这材料是用来写一部小说的——你知道,我也许可以用这材料写出一本书来,因为拉杜和泰德都……”

“贝蒂!”我尖声喊道。

“噢,是的。我只给了他几个互不关联的片断。如果他曾经好奇过,他也从未说过。莎伦,一切正常,”她重复道。“只是要保证这种情况再不能发生了。”

那天夜里洛丽班上的两个孩子驾车撞到了一根电话线杆子上。他们刚刚离开马洛里路13号住宅的一次聚会。还有人发现三名高年级学生相互间隔开来在学校停车场附近闲逛。我真奇怪,他们的父母都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们也像辛迪那样自暴自弃了吗?对此我们到底还能不能有所作为?

霍伊听到这消息后,还是像往常一样又呼叨了几句。可是接着他把我拉上了楼,给我看了一件下午他刚带回家的东西:一支槍。

“霍伊,你在想什么?你可不能用这东西!”我厉声说道。

“那你就帮帮我,莎伦,我要在他们把洛丽拐骗进去之前杀了他们。只要那些恶魔中的任何一个靠近她,我就……”

我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这就是他的回答。我已经了解到了贝蒂的回答,不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回答。我祈祷着,希望她的计划成功,并尽快结束。不管这是个什么样的计划,我希望它能在霍伊感到必须试试那支槍之前结束。噢,主啊,我默默地祈祷着,让所有这一切快点结束吧。

第二天很平静,接下来的一天仍是那么平静。科恩一家没有电脑。贝蒂和我去了一家大工厂的直销商店,买了一台电脑的全套设备,包括调制调节器和其他功能部件。我们还买了几本杂志。尽管是按低价买的,但我所负担的这一半费用的总额还是超过了我原来打算为别人——特别是为像科恩一家这样的人——买电脑所花的钱数。不过这至少是我的钱,是我推销商品挣来的钱。霍伊是不会知道的。最近贝蒂和我已在存取时间上花了很多的钱。但贝蒂从未抱怨过,只是不断地为她那一半费用填写支票。“很快,你就会对我说,这里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值得的,”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我们把全套电脑设备搬回了家。贝蒂又把它们摆弄了一阵。有一个附件是我没有的,但当我问起时她却支支吾吾的。对这种保密的事我一直感到头痛。

我们把一切又都重新包装好,并附上一封打印美的信。信上告诉科恩夫人说,她赢得了此次“问卷调查奖大赛”的三等奖,因此她可以享有一台新电脑。贝蒂还在信内附上了一份详细的安装说明书,这说明书(据她说)一个初学者只要具备了懒洋洋地泡在水中的蛤蜊的那种智力就能读懂。随机还附带了许多由贝蒂亲自编程并贴有看上去像商用程序标签的软盘。我猜想这一定是泰德的技术专长在不知情地发挥着作用。

第二天,当UPS公司的邮递货车把包裹送到马洛里路13号时,我用霍伊的双筒望远镜观察着。这女人用了那面霜后若不起作用才见鬼呢!我特意亲自试用了那种产品,最近我的脸色已有些憔悴苍白了。

她根本就没有对送来的货发问,只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进去。透过窗户我看到她打开全部包装并开始安装使用。贝蒂下课后也过来了,我们来到楼下我的书房里。贝蒂打开了电脑,于是从我们的显示器上可以看到科恩夫人正向她的电脑敲入的每一项内容。她调出一个菜单并选择了“成人娱乐”一项。然后她又选了“程序”。

“这系统在工作,”贝蒂欢呼起来。“我们联机成功了。”

“哇!”我十分敬佩地说道。“这东西你是怎么搞成的?我们为什么要搞这个,难道这就能把他们消灭掉吗?有什么办法让她跟踪到我这里来吗?”

“跟踪到这里来?噢,有可能。”贝蒂大笑起来。

“有可能?”我语调低沉地问道。

“没关系。这回用不着等很久了。只需一个星期吧。我们甚至可以要求得到一个满月。放松一些。”

“电脑还受到月亮的影响吗?”我问道。

“不是电脑,真蠢。是指那种仪式,那种吁请方式。”

贝蒂存入我的电脑中的那些仪式是由那些人们通常可料想到的东西统一合成的,诸如蜡烛、香等等。但其中有些东西——天晓得是怎么回事——被她贬斥为“不实用。”

“不实用?”我第二次阅读时便问道。“祭献山羊,把用独角兽的角磨成粉撒在老蝙蝠的肝上。而对这一切你只是说不实用?”

贝蒂只是耸了耸肩。

所有这一切似乎都那么古怪。那些仪式、那套电脑设备。还是没有弄明白。那些仪式都要求“吁请”的读者出席。贝蒂为什么要通过电脑来传授功能治疗法?这不合情理。

最后我断定她只不过是在为一部小说收集材料,正像她对泰德和拉杜所讲的。当我要就此责备她时,她发出嘘声让我安静,并指向电脑的显示器。

“快看,莎伦,她在用簿记程序。”

的确如此,我们的显示器正在显示13号住宅的电脑使用这一程序的情况。所有的信息都在屏幕上显示出来了:谁、什么时间、数量、甚至包括供货者,她的密码极易识破,这令人吃惊。

“愿上帝保佑你的泰德,”我说道。“我们现在能看到他们做的每一件事。”突然间,我感到心头一亮。“我们能够看到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我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贝蒂!那么说到底,这就是这一计划的全部意义所在。证据!看看这些证据!啊!我们已获得了证据!”接着我向她转过身去,生气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云山雾障、摸不着头脑的话,什么魔术、仪式和吁请之类?还有什么吸血鬼。我们已获得了真实的的证据。”

“不可接受的证据,”她宣判道。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露出忧郁的神情。“搭线窃听是违法的。这证据我们不能给任何人看。”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莎伦,这件事已快要结束了……只需几天工夫。”她眯缝着眼睛,带着沉闷的语调,拖着长音说道,“莎伦,那些人是邪恶的,一定记住这一点。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住这一点。以后再不要搞违法的行动了,好吗?”

我点了点头,感到困惑不解。

“好吧。就在星期四。据周围邻居们的内部传言,在13号住宅没有安排聚会,因为将在星期五举行一次热闹的晚会。我不想让那些孩子中的任何一个到那里去。他们应该有第二次机会。我也不想让他们被抓住。”

“被抓住?”无论如何,我想她指的不是被警察抓住。

星期三早上我发现书房的门上用透明胶带贴着一张便条,上面是洛丽的字。按她的标准,便条内容算是很长的:

,我不得不用那台低级的电脑。爸爸正在看“克林根入侵”,不肯让出我的电脑。你真的应该买一台有内装风扇的电脑了。以后再谈。彩排要持续一星期。

洛丽。

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把便条归了档,等到以后再和贝蒂研究研究。

星期四的晚上我家的住宅里显得格外的清静。霍伊去参加一个俱乐部或是市政会议,洛丽则在参加彩排。贝蒂来了,拿着两件蒙着衣罩的衣服和一只小手提箱。

“在这儿过夜吗?”我问道。

她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径直走到电脑前。在调度程序上,科恩夫人已选择了她的“成人娱乐”程序。贝蒂回答时我在一边看着,她给出了一个设定为“两人参加的最后的聚会”的新的选择。正如我们所预料的,科恩夫人敲入了这个选择。实际上;她选择什么已无关紧要,因为贝蒂已将这程序设定好,可在任何一个名字下使用。她现在把这个选择敲入只是确保程序可在晚上九点半准备好。

“到那时天就黑了,”她解释道:“这一仪式需要黑暗。我们不能用毒品或酒——尽管用了那些东西可能会带来诗意,”她沉思着说道,“因为那样做会破坏气氛。如果拉杜的翻译可以信得过的话,那么这种仪式对某些特定条件是有很高要求的。在翻译那篇古老的文章时拉杜遇到过很多困难……”

我打断了她如醉的沉思,因为电脑上的指示灯显示,一条信息已为她联机保存下来。我把这一情况指给她看,她却不予理会。

“我想我们至少得把它读一读。”我极力劝道。

“没有时间。我们现在必须抓紧利用这段天时:这黑暗和这满月。”

“噢,这只需一分钟。在九点半之前我们毕竟还有一点时间。”我在键盘上敲出了那段信息。

“是拉杜发来的。贝蒂……看这个。”

字母一串串地显示到屏幕上:

忽略原来的译文。星期三的修正稿是正确的。用第二个备用词。34:5段:不是“黑暗”,可能是“午夜”,也许是“拂晓”。不明确。41:14段中的“持续的”应为“未中断的,”也可能是“并非未中断的”。同样不明确。需要先行词。这里有你要的古代吁请。如果不准确跟踪,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看了一眼贝蒂,她此刻正沉着脸认真地读着。“星期三的修正稿?昨天我们没有收到任何修正稿,对吗?”

我突然紧张起来。洛丽的笔记。我已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那修正稿碰上了没有风扇的电脑。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贝蒂。

“然而是哪一个呢?”她咕哝着说。“哪一个是未中断的?还有,究竟是‘必须是在午夜’,还是‘决不能在午夜’?”

“你在问我吗?好吧,游戏结束。我们也该收场了。”

“收场?”她悻悻地说道。她的眼里显露着焦躁。“不,不。我们必须做这件事……”

“不,收场吧。游戏已经结束,至少现在结束了。规划已经改变了,而修改后的规划我们又不知道。”

她敲打着键盘,调入一份材料,同时嘴里发疯似的念叨着。“准备就绪……程序被占用……不能再等另一次满月……不能把这件事拖至四个星期……必须现在就干……”

“听我说,”我极力想劝她理智一些。“至少可以给拉杜打个电话。”

她敲着键盘试图与他联机,但没有成功。

“贝蒂,”我劝道,“尽管我并不真的相信所有这些魔术的把戏,但我决不会让你在这种状态下做任何事情。去给拉杜打个电话,你不是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她打了电话,但接线员说这个号码从下午开始就已被掐断了。

贝蒂的眼神的确已显得狂躁不安了。“他们抓到了他!”她悲叹道。“他们还将抓到我们,除非我们先抓到他们。”

“你怎么啦,贝蒂?他们是谁?你看你的那些民间传说和小说看得太多了。好啦,我该收场了吧。”

“不!”她毫不动摇。“我们现在就干,莎伦。你还不明白吗?他知道了我们所知道的事。他抓到了拉杜。或许是他发来的信息。原来的译文一定是对的。根本没有修正稿。他……”

“贝蒂,你感觉还正常吗?看在上帝的份上……”

“是的,看在上帝的份上。但不是他的上帝。但我们知道,莎伦。我们可以利用他的力量,而且是为了上帝的缘故。但我们必须现在就干。我们不能再等到下一次月圆。”

这时我的确感到害怕了。害怕的不是“他”,管他是谁呢。害怕的也不是恶魔或黑暗。我害怕的是贝蒂的清醒。我为什么没有看出这一清醒的到来?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做什么好,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搅扰着房间里的沉寂和我那疲倦的神经。

“是罗杰斯夫人吗?”电话里的声音问道。“罗杰斯夫人,我是拜伦·肯特维尔,法尔菲尔德中学的戏剧教师。洛丽现在感觉不太好。她昏过去了。她身上很热,我猜想是在发烧。病情的确很重。她好像是在产生幻觉。我可以叫一辆救护车吗?”

一直站在我身后听着的贝蒂一把抢过电话,对着话筒尖声喊道:‘不许让任何人碰她。我们马上就到!”然后还没等我说话她便挂断了。

我们把洛丽接回了家。她在说话,身上烧得发烫。当然罗,霍伊恰好在我们把洛丽抬上楼时开完会回到了家。

“天哪!”他高声叫道。“他们勾引了她!她吸了毒!我非得杀了那些杂种不可!”

“霍伊,不行。我……”

没等我拦住他,他已找出槍向街对面跑去。我在一阵眩晕中看到他穿过大街,然后直接进了埃尔洛伊的警车。

埃尔洛伊拿着那支槍,给霍伊戴上了手铐,接着开始一本正经地讲起违反通规则乱穿马路的行为。我简直难以相信这一切。我的心口疼得厉害。

从那一刻起,一切都变模糊了。霍伊坐在埃尔洛伊的车里离去了。

贝蒂把洛丽抱进楼上的客房,把三串玫瑰经念珠套在她脖子上,然后又把大量的香草撒在她身上,那数量足以供应我们一个月做饭时用的调味料。

“好啦,”贝蒂郑重地说道。“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已经快到九点半了。”

我的头仍感到一阵阵的跳痛。我跟着贝蒂下了楼,来到我的工作室。她敲打键盘,在电脑上给出了一组用于“两个人参加的聚会”的程序。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个女人一直在跟着她作。贝蒂敲入了有关喝人参茶(很凑巧,那天早上我曾送去了一份人参茶样品)和用柠檬油洗澡的指令。最为重要的是,她指示他们穿白色长袍,并把头发梳开不要打结。

“贝蒂,这一切简直荒唐透了。霍伊进了监狱,至少是在警察局;洛丽在发烧;而你又怎么知道,科恩夫人将按你所说的这些去做呢?”

“整整一个星期了,她一直接我的指示去做。”

我撅了撅嘴。

“来,”她一边说一边把蒙有衣罩的一件衣服扔给了我。“把这件衣服穿上,快一点儿。”

“我?唉,等一等,这……”

“别再争辩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要赶在霍伊回来之前。快把你的化妆品抹掉,把你的头发全梳散开。”

“我不想到那里去。”

“你没必要非去不可。那台电脑可是在那里呢。”

说完这诡秘的话之后,她自己也穿上了一件长袍,并把头发梳散开来。很快我们两个就打扮得像逃亡的德鲁伊特或剩下来的“不请吃就捣蛋的万圣节顽童。

贝蒂跑进卧室,用双筒望远镜观察起来。随后我也接过了望远镜。的的确确,科恩夫妇穿的衣服几乎和我们的一模一样,白色托加袍。这谁能相信呢?

贝蒂跑下楼回到电脑前。我在楼上继续观察了一会儿,随后跑下楼去向贝蒂报告。

他们在准确无误地按电脑指令行动着,其速度和贝蒂敲入这些指令的速度一样快。很快整座住宅的灯都熄灭了,所有的电器也都拉断了电源。在这之后我观察得很吃力。

科恩夫人拿出一盒白粉,将白粉撒成细线并形成一个大圆圈。她沿圆圈的外围摆放了五支小蜡烛,然后又点燃了几位香(那也是我送过去的样品)。

贝蒂把我喊下了楼。她仍在敲入不要离开圆圈的指令,然后离开电脑把我拉到一边。她用粉笔在我那漂亮光洁的油毡地板上画了一个圆圈。我对这种行为感到气恼,因为这油毡地板刚刚打过蜡;但同时还是要看着她,她在圆圈之内又画了一个五角星。然后贝蒂点燃了五支蜡烛,在五角星的每一个角上各放了一支。

电脑在图形范围以内。还有香在燃着,但香气却不是我送过去的那种香的气味。贝蒂又敲入了一些指令,又将房间里的灯调暗,然后把我拉到她跟前,在房间中央靠近电脑的地方,她闭上眼睛,眉头紧皱到一起。

她用一种语言喊叫着什么,这语言此刻我已能听出来了。是罗马尼亚语。

然后她向我命令道,“快,脱下长袍!”

“噢,等一等,这!……”我开始抗议,但她重复着她的命令。

“把它脱下来,快一点!”

她的长袍已被扔到离五角星形很远的地方。我恐惧地看到那长袍开始冒烟。我开始脱自己的长袍,当我触到那布料时,它竟奇怪地在变热。我将脱下的长袍扔到圈外。

贝蒂闭上眼睛,举起双臂,高声地背诵起一段演讲词,一半用拉丁语,一半用罗马尼亚语。这就是吁请仪式。

这时我已完全处于神经质的状态。我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贝蒂也同样赤着身体站在我的旁边,用那两种古代语言咿哩哇啦地背诵着。还有那些蜡烛、香和电脑。

我的女儿在楼上,天晓得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的丈夫可能正被关在铁窗里。我似乎已看到了当地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法尔菲尔德区的抓捕女巫行动。

突然,一阵刺耳的吼叫打断了我的冥想。我们周围的大地在隆隆作响,房间里变得一片模糊。接着响起了一片尖声,那是一片令人骨悚然的、地狱般地尖声,是生命、死亡和痛苦的尖声。我真不知道有多少邻居听到了这些尖声。

几分钟后,房间里恢复了平静。我注意到了烟和舞动的影。在我的注意力被引开时那两件长袍已悄然地燃成了一火。是从蜡烛飞出的火星引燃的吗?

贝蒂睁开眼睛。我则一动也不能动。她吹灭了蜡烛,收起长袍烧剩的灰烬,然后穿上了衣服。

“好啦,”她喊道。“都结束了。穿上衣服。”

我站着没动,看着她。“就……就像这样?结束了?”

“是的,你难道没有听见他们吗?”

“他们?”

“科恩夫妇。他们已经消失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平静地把上衣扣子扣好。

“你到底在他们的电脑中放入了什么?一枚炸弹?”

“莎伦,现实一点儿,”她厉声说道。“先穿上衣服,好吗?你不想去看看我们的成果吗?”

“不想看,除非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歇斯底里地喊道,而这只发泄了我内心真正感觉到的歇斯底里的一小部分。

“别急,我马上就会告诉你的。看在上帝的份上,先穿上衣服。”

“是不是我们杀死了他们?我们是不是成了谋杀者?和他们一样歹毒?”

“我们没杀任何人,快穿上衣服。”

她一边梳理着一边解释道,“是吁请。它必须在仪式的过程中,在……在邪恶大神面前被说出。我们两人谁也做不了这件事,因为吁请者会危及自己。我通过电脑网络将吁请发送出去,而实际上是我们送给科恩夫妇的带有电脑的声音合成器说出了吁请的那些话。如果是通过电脑装置,这吁请可以高音说出。我们安全地站在坚不可摧的五角星形内,因此我们安然无恙。不然的话,我们会被召去的。”

“被召去?被什么召去?被谁召去?”

“你真的想知道吗?”

“不,”我怒气冲冲地嚷道。“别对我讲。”

“真令人惊奇,”贝蒂沉思着说道,“吁请。然后最高的邪恶大神亲自来召回他自己的人。好啦,”她转向我,“请你穿上这些衣服好吗?”

我们匆匆穿过大街,消防车的警报声更加剧了我们的好奇心。科恩宅邸仍在冒着缕缕黑烟,消防车刚刚赶到。

一位叫弗莱德·桑德尔的邻居在13号住宅的私人车道上遇见了我们。“你们听到那些尖声了吗?”他问道。“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被困在了里面?”

我们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带着呼吸面具进进出出的消防队员。他们在奋力扑灭住宅内的火。但不管他们向火上射去多少水,也不管他们向火上喷上什么化学剂,那住宅里的火焰却仍在猛烈燃烧。

然而几分钟过后一切都消失了。那火焰似乎仅仅是自消自灭的。埃尔洛伊将他的警车停在了宅前,霍伊坐在他的旁边。我向汽车跑了过去。

“埃尔洛伊,你听着,他决没有恶意。那支槍……”

“槍?”埃尔洛伊问道。

“莎伦,你是不是喝雪利酒喝多了?你在说什么呀?”

我望着他们两个人。“那你为什么把他带走呢?”

“是不是烟把她熏得发疯了,霍华德?”埃尔洛伊问道。他又对我说道。“你是知道的,罗杰斯夫人,我们是去开一次分区规划会议。”

贝蒂戳了戳我的肋骨,我便不再问了。

毫无疑问,我头疼得更厉害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和着我头部疼痛的节奏“砰砰”地跳动着。

消防队员们出来了,摇着头向埃尔洛伊走过去。“我见过的最古怪的事,”其中的一个说道。“只有一个烧过的大圆圈。圆圈以外的东西完好无损。”

后来,在官方调查中,这次失火的原因被归类为偶然的事故,可能是由起居室里的蜡烛引起的。令人奇怪的是,当消防队员去察看那所住宅时,那些蜡烛仍在原来的位置上燃烧着。

在几个星期的时间里人们一直在谈论着这件事:晚上再也没有聚会了,这是件大好事,但失火本身难道不是件可耻的事吗?

洛丽现在很好。她对那天晚上的事一点儿也回忆不起来了。但我们接到了那位戏剧教师写的一封信。信上解释说,一个和洛丽同台演出的学生往排练时喝的水里掺了烈酒,结果使她呕吐了。现在我家的客房里仍有荷兰芹和百里香的气味。

科恩夫妇被正式宣布已死亡,尽管没有发现他们的任何踪迹。他们的财产被拍卖掉了。洛丽所在的那所中学买下了那套电脑设备,因此这次事件似乎并未造成全部的损失。

当地的毒品和酒由此断了来源,虽然我可以肯定,那些想获得这种东西的孩子们会找到另一个新的来源的。在这一街区的13号住宅或其他任何住宅再也没有举行过聚会。

贝蒂问我有没有春药。我告诉她那都是些骗人的东西。她只是耸了耸肩。

我希望搬进13号左右两侧的住宅里的人们凭着良心去挣钱,我再不想为另一套电脑设备出资一半了。

我想就是这些了。但就在今天下午贝蒂来到了我的工作室,摇着头指了指那台电脑。她没有说出来什么,所以我还是看着他。

科恩夫人在询问有关最后聚会的进一步指令。那么她现在在哪里呢?是在学校买去的那台电脑里?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或者是有谁在和我们开玩笑?我只得等待,直到贝蒂搞个水落石出时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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