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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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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物

一个从头到脚浑身乌黑的怪物像只黑蜘蛛一样从天花板上贴着满壁下来了。

朝他下来的地方定睛一看,一块块方块拼成的天花板角上有个黑黝黝的洞口,洞里吊下一根细绳子。身材矮小的怪物吊着绳子踩在一尊佛像的肩上,不声不响地落到地板上。

小怪物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不出是什么人。不用说,这是小五郎事先安排好的演员之一。这情景使两位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小怪物蹲在地上的草人旁边,好像是在检查单人是否真的死了。少时,知道他没气了(演员演得惟妙惟肖),便一下把草人挟在腋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顺着走廊走了。

“来,跟上他,看他去哪儿。”小五郎小声说着,先起身走了出去,两个观众也莫名其妙地跟在小五郎的身后。

浑身乌黑的小怪物挟着草人不声不响地在昏暗的走廊上飞快地行走,这种异样的情景使人感到难言的恐怖。

走廊的尽头有条狭窄的陪梯,小怪物转眼间顺着略梯走了下去。下了阶梯,顺着狭窄的走廊往后门方向走不多远,有一间库房。小怪物拉开房门,溜进了库房。

小五郎三人也先后进了那间房子,沿着门边的墙壁站成一排。

房门敞着,黄昏的薄暮透进屋里,屋里勉强能够看清人影。

啊,又是这间库房。读者可能还记得吧,几天以前,倭文子和茂藏身的地洞就在这间库房的地板下面,当时把倭文子藏到地洞里的三谷此刻是何心情?

这个神机妙算的私家侦探知道这个地洞?这么说,他老早就发现了倭文子母子的去向?怪不得三谷刚才就好像有些沉不住气了。

果然,小怪物把草人放到一旁,掀开地板,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一股异样的臭气扑鼻而来,是令人作呕的腐臭。

恒川立刻明白那是什么味,禁不住为之一惊。

恒川终于按捺不住,一下抓住小五郎的手腕大声嚷道:

“你说,这洞里有什么?这是什么气味?你知道吧?你说呀,到底是什么?”

“嘘……”小五郎镇定地将手指压在嘴边嘘了一声,“不能打断我的顺序,稍等一会儿,三十分钟以内全部秘密都让你知道。”

警部仍坚持要到地洞里察看,恰好这当儿那小怪物把地板上的草人抱过来扔进了地洞。

然后盖好地板,检查一下有没有失落的东西,又无声无息地回到二楼的书房。当然,观众们也尾随其回到了书房里。

先进书房的小怪物在观众们进屋后使反锁上门,将屋里细心地察看了一番,又踩着佛像,攀着绳子,像蜘蛛一样塞察家审地爬上了天花板,而后,照原样盖好天花板的洞口。

“第一幕到此结束。”小五郎说着打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屋里豁然明亮起来。第一幕?这么说还有第二幕?

“小川的体就是这样失踪的。那个怪物刚做完刚才那些事,恒川先生,你们警察一行就赶到了这里。”

“那么,刺死小川的那把匕首呢?”恒川问。

“匕首是刚才那个小怪物从天花板上投下来的。”

“这我知道,可那把匕首怎么又没有了?”

“又回到天花板上去了,那把匕首上系着一根结实的细绸带子。那家伙还是动了一番脑筋的,为了不让凶器留在现场,他就想出这么个办法,从天花板上投下飞刀,杀死敌人后就拉着绸带将飞刀拉上去。门窗紧闭的屋里没有凶器也没有罪犯,确有人被刺而死,听起来是有些神乎其神,但谜底一揭开,原来十分简单。”

“那么凶手呢?那个浑身乌黑的小怪物是什么人?”警部又问。

“那个蒙面人是个谁也想不到的人物,我也只是在二三天前才发现的,因为很意外,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

“就是说,”恒川急不可待地说道,“那家伙是这个案件的真犯?”

“真犯…在某种意义上是真犯。”小五郎含糊其词,“在告诉你们他是谁之前,先请你们继续看戏。下面是今晚这场戏的第二幕。”

“第二幕?接着刚才的吗?”

“对,而且,这第二幕是请你们看的关键一场戏。”

“哦,好吧。”警部急着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只好答应往下看小五郎的戏。

“第二幕重演小川正一体失踪后二三天内发生的事,这些犯罪是相当秘密的,警察和烟柳家的人都不知道。”

“不是齐藤被杀事件么?”警部惊叫起来。

“不是的,在小川事件和齐藤事件之间,这间屋里还发生过一起无人知道的杀人事件。”

这段开场白非常成功,两位观众大为兴奋,催促着第二幕快点开演。

“现在,电灯再关一会儿。在开演之前先说一下,马上要在这里真实地再现一起凶杀事件,当然,这只是表演,因此,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动手动脚。那么……

“小五郎结束了开场白,叭地关掉电灯,屋里顿时一漆黑。窗外已是夜晚的景色,美丽的繁星布满了夜空。

这么暗表演怎能看得见?观众们心里纳闷,忽然一束光线直射到对面墙壁上,那排佛像像幻灯画一样出现在眼前。

小五郎事先准备了手电筒,是手电筒的光束照到对面墙壁上的。

光束徐徐掠过佛像群,离开墙壁,在房门上停了下来。

定睛一看,光束中,门拉手在慢慢地转动着,有人在门外开门。

拉手一停止转动,门便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猛烈的好奇心和极度的紧张使恒川警部也透不过气来。握着电筒的手直发抖,墙壁上的光束也不住地摇晃。

摇晃着的光圈里,从门外闪过了一个人。

一看那人,尽管小五郎事先作过待,两个观众仍大吃一惊。

那人头戴黑呢帽,身披黑斗篷,脸上戴着一副大墨镜,嘴上戴着大口罩,打扮同没有嘴唇的怪物一模一样。

怪物在光束中慢慢地往前走。随着怪物向前走动,小五郎的手电筒也像舞台上聚光灯追踪演员的表演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观众们觉得像是在观看移动拍摄的电影。

怪物一边走,一边眼睛盯着小怪物藏身的天花板。他好像知道通往天花板的路。

不一会儿,怪物走到正面墙壁的中间,在一尊如来佛座像前停住步,眼睛仍盯着天花板,身子蹲了下来。他要干什么?

这当儿,天花板角上昨嘈响了一下,紧接着呼地一声,一把飞刀像闪电一样直向怪物刺来。

啊!第二次杀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戴口罩的怪物倏地一闪身,躲过了飞刀,转过身抓住飞刀后面系着的绸带把它拽了下来。

随着一声惊叫,天花板上哆哆哆地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失去武器的小怪物惊叫着逃走了。

戴口罩的怪物将屋子中间的一张桌子拉到天花板洞口处,上面放上两把椅子,而后踏上椅子轻巧地爬上了天花板。

不用说,这期间电筒的光束一直随着演员的表演不停地移动。

电筒徒然照着天花板的一角,演员们都在天花板上面,好像一时不会下来。舞台暂时空着。

表演看不见,声音却能听见。天花板上好像老鼠打架一样及作一。两个怪物在天花板上拼命追逐着。

不一会儿,追逐声更然而止,逃命的小怪物被抓住了?

两个观众屏住气息,竖耳静听。天花板上究竟是怎么回事?未免太静了吧,谁胜了?

攀然,死一般的沉寂中隐约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是谁被勒死了,那是临终前的呻吟声。

然后,过了十来秒钟,天花板上吃起了脚步声。不多时,洞口里吊下一根细绳子,绳头上挂着一个瘫软的身躯。

体擦着椅子、桌子,静静地躺在地毯上。果然不错,个子小的家伙打赎了。绳子挂着的体就是那丑陋的小怪物。

全身乌黑的小怪物头上勒着一根红带子,看上去像是一道伤口。他是被红带子勒死的。

少时,又吊下一根细绳子,戴口罩的怪物顺着绳索家舅舅舅地进入了沉静的画面之中。

他在体分蹲着看了一会见,认定小怪物确实已死,便解开捆着体的绳索藏在天花板上,像原来那样盖好天花板的洞口,而后又把椅子、桌子搬回原处,仔细消除作案痕迹。

观众们以为下面地要处理体了,可是并不然。只见戴口罩的怪物走近刚才停下察看的如来佛座像前,一使劲把这座金属佛像搬倒了。

随着一声明郁的声响,如来佛像离开底座倒在地上,与底座接头处露出了一个窟窿。

观众们仔细一看,底座上有一只小手提保险箱。

如来佛座像中藏着的手提箱里一定有许多财宝。

戴口罩的怪物打开箱盖,将箱里的东西往口袋里装。不,只是做出装东西的动作。

取出里面的东西,怪物将保险箱原样放好,而后把座像安放到原来的底座上。

放好座像,怪物抱起小怪物的体出了屋子。三人又尾随后面。

恒川倒没有怎么样,三谷却脸色苍白,他并不是觉得表演彩,而是被吓坏了。

“三谷先生,不舒服吗?”小五郎忽然发觉三谷神色不对,用电筒照着三谷的脸。

“不,没什么,净是些神乎其神的,我有点儿……”三谷说着笑了,脸色惨白如纸,额上汗珠直冒。

“当心点儿哟,一会儿就全明白了。”小五郎关心地提醒道,说着提起青年的手,拉着他往前走去。

怪物要去的仍是那间仓库。

地掀开地洞的盖板,将抱来的体扔进了洞里。当然,他只是表演了一个扔下去的动作。

地洞

小怪物从洞口处跑开,站到了库房的角上。

戴口罩的怪物也走到墙角,同刚才的对手并排站在一起。

“还有第三幕吗?”恒川一面朝漆黑的地洞里张望,一边动鼻子问道。

“嗜,还有第三幕。不过,如果看烦了。我就口述给你们听。”

“好啊。”警部当即表示赞成,“可是我想先检查一下这个地洞。”他实在憋不住了。

“好吧,那个角上有只梯子,乘梯子下去看看吧。”

得到“舞台监督”的允许,警部急不可耐地拿过电筒,放下梯子,下到了地洞里。

下去一看,手电筒最先照到的是刚才扔下去的草人。

警部拉起草人,扔到地洞上边。

草人下面是三谷藏倭文子时扔下去的两棉被。

棉被下面是什么?

从刚才的戏里,恒川已知道下面是两具体,一个是小川正一,而另一个呢?刺杀小川的凶手究竟是谁?

警部踩在梯子的底层,打着手电筒朝里看。

“啊?”警部不由得大叫一声。

“怎么了?”小五郎在上面问。

洞里有体这是意料中的事,可是万万没想到体竟是这般模样。

在晚秋季节的十天时间,体还没有腐烂变形,可是两具体的形象却更为恐怖。

梯子脚压在一个人的肚子上,被压的地方凹下去三寸多。

“这是小川。”从服装上可以推测出来。

警部朝另一具体瞟了一眼。这一具像气球似的体并不是未知的人物,而是这次事件中难忘的主角。

警部在品川湾曾见过这家伙一面,那时候是戴着蜡面具,而此刻脚下这怪物没戴假面具,真的没有嘴唇,鼻子豁着,脸上光秃秃的。而这一切都比生前胀大一倍,一幅难以言表的丑相。

恒川感到一阵晕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视觉。

“这家伙是什么人?”恒川好容易镇定下来,向上面的小五郎问道。

他清楚地知道“没有嘴唇的人”的存在,然而却丝毫不知道他是何许人。

“他住在书房的天花板上,就是地杀死了小川正一。”小五郎在黑暗中答道。

“照这么说,我们四处搜查的罪犯就藏在天花板上?”恒川似乎难以置信,“那么,这家伙是什么人?为什么偏要藏到天花板上?”一大堆疑问他不知先问哪个是好。

“他就是倭文子的丈夫烟柳在藏。”

“这,这是真的?烟柳庄藏不是两个月前病死在监狱里了吗?”

恒川爬出地洞,用电筒照着小五郎的脸。

“你感到意外很自然。他复生了,不过不是自然的复生,一切都是他的同伙干的。”小五郎表情严肃地说。

“发现这一秘密的是文代,她巧妙地从Y监狱的一个狱医那儿打听到这一情况。”小五郎继续说道,“详情以后还有机会细说,下面还有第三幕,我就简要地说说吧。是这么回事,是监狱医务室的狱医和看守以及二三个病因串通一气,让烟柳诈死越狱的。他是重病号,但并没死,只不过是处于同体毫无区别的假死状态。你们知道吗?南洋有一种植物可以提炼制成一种剧毒药叫箭毒,大概就是用了那种药。总之,在其同伙的密谋下,烟柳庄藏活着出了监狱。为了瞒人眼目,他们还把他埋藏了。他是在坟墓中醒来的,醒来后,就终目看守他盗来的财宝,最后成了守财鬼。”

“又不是在小说里,日本监狱里会有这种事,令人难以置信。”警部忍不住说道。

“烟柳是个大富豪,钱多得很,允诺保证几个人的生活算得了什么。而对能保证他的终身安乐的金钱,那些人又怎不眼花缭乱?在坟墓里醒来的烟柳担心以原来的容貌出现又会再次被捕,便忍着巨大的痛苦,用硫酸烧毁自己的面孔,给健全的四肢装上假肢,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即没有嘴唇又严重残废的怪物,出现在世上。

“毁容后的烟柳在藏,只是害怕死刑,惦记着他盗来的宝石,并没有想到妻娇子,而回到了自家门前,他才意识到自己这副可怕的面容,无法去见自己的妻子。当然,他也没有勇气坦白自己诈死越狱的罪过。

“越狱以来两个月中,他藏在深川的一个同伙家中——他同伙的名字我们已经知道,有时趁夜里溜回家偷着自己的妻子,检查藏宝石的地方,以此自我安慰。倭文子到盐原泉,他也跟到盐原,住在一家旅馆,从浴室的窗户里偷看自己的妻子洗澡。

“刚才在戏里也看到,他盗来的宝石都藏在书房的佛像里。他还取下天花板的一块方格极作为出入口,在天花板上摘了一个晴空,以备不时之需。

“他在深川的同伙家中潜藏了两个月,最近实在是放心不下了,而且,他发觉有一个同伙已发现藏宝石的地方,正企图把宝石弄到手。此外,在烟柳看来,三谷先生经常出入这个家也是一种不安全因素。因此他像小偷一样溜回自己的家,藏在书房天花板上的暗室里,日夜在上面守护着宝石。

“他的细心并非徒然。他怀疑的那个同伙有一天忽然溜进书房想盗取佛像中的宝石。烟柳在天花板上等的就是他,事先准备的上系着绸布带的匕首这回派上了用场。刚才第一幕表演的就是当时的情景。”

“那么,来盗宝石的同伙是…。”恒川!禁不住扬言道。

“嗜,就是小川正一。当然这是化名。”

第三幕

“烟柳庄藏不是好东西,这我们知道,可没想到他会杀人。不过,令人费解的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这次案犯是烟柳,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诱拐茂,以此索取赎金呢?我觉得他在心理上有很大的矛盾。”恒川说道。

“是啊,为了使你们明白这一点,今晚上给你们实地表演了第二幕。你们已经看到,烟柳被另一个人杀害了,你们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只看到那家伙戴着墨镜和口罩。”警部只好照刚才的表演回答了小五郎,代表没有嘴唇的人的小怪物被戴口罩的家伙杀死了。

“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他。你把墨镜和口罩摘下来。”小五郎朝刚才那个披黑斗篷的演员吩咐道。那演员一直站在角上一堆破烂家具分。

恒川和三谷一齐朝堆着破烂家具的墙角望去。郁的灯光映照出一大一小两个黑怪物。

身被黑斗篷,斗戴黑呢帽的怪物听了小五郎的话立刻仰起脸,摘下了大墨镜。

“呀,没有嘴唇的人!”恒川失声叫道。

对仁川来说,这家伙应该说是第三个没有嘴唇的人了,第一个是在品川湾烧死的戴着蜡制面具的园田黑虹,第二个是此刻躺在地洞里的烟柳在藏,第三个此刻就站在眼前。

“这么说,是没有嘴唇的人杀死了没有嘴唇的人?”他疑惑地望着小五郎的脸。

“是的,是没有嘴唇的人杀死了没有嘴唇的烟柳庄藏。就是说,这个案子里有两个没有嘴唇的人,他们怀着各自的目的,犯下了不同的罪恶。我们迄今一直将二者混为一谈,所以总是不能揭开真相。”

“如此相像的两个残废人牵涉于同一案件,这真是太仍然了。”恒川觉得小五郎的话是在哄小孩,怎么也不相信。

“不是偶然,如果两个人都真是残废人,倒可以说是太偶然了,而实际上有一个是假的…喂,把那东西给我。”小五郎前半句对着恒川,后半句对者披斗篷的演员道。

于是,披斗篷的演员迅速摘下帽子,两只手分别放在自己下额和耳局部用力一扯。那是一张非常细的蜡制面具。

面具下面露出来的是——小五郎的女助手文代小姐那张漂亮的笑脸。

“小林,你也摘下面具吧。”文代向在戏里被她杀死的小怪物轻声说道。

于是,小怪物应声解下蒙在脸上的黑纱,快活地自言自语道:“啊呀,憋死我了。”

“暗,果然是你们俩,演得真好,听到你们在天花板上的惨叫,我真吓得魂不附体哩。”

恒川一面赞扬小演员,一面从文代手里接过面具,打量了一会儿又惊奇地说道:‘“哦,小五郎先生,你找到为园田黑虹做蜡面的人了吗?”两天前在小五郎的公寓里看到的倭文子母子的蜡偶人,此刻像幻影一样浮现在恒川的脑际。

“你猜得不错,我找到了那位蜡工匠。而且,是同那两个偶人,”说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偷偷地瞟了瞟三谷,“是同那两个偶人一起制作的。我有现成的模子。哦,你问我有没有向他了解最早的订购者,是呀?我问他了,有趣的是,最早向他订购面具的并不是园田黑虹。”

“是谁?知道名字吗?”警部禁不住追问。

“当然是用化名订购的,知道名字也没用。有关订购者的体形和相貌我也问了,但回答得很含糊。”

“这样的蜡面,在你之前有人订做过吗?就是说,他做过三副没有嘴唇的面具吗?”恒川终于追问到要害处。

“不,除我以外,他只做过一副。我也注意到这一点,又向其他蜡工匠打听了一番,他们都没有做过这种蜡面。”

“这么说,我在品川湾从园田脸上扒下来的面具就是罪犯订做的那一副暧?”恒川I不解地问。

“对,那位小说家虽非罪犯却带着罪犯的面具,这是真正的罪犯耍的骗人的花招,哦,这些等以后再讲吧。”小五郎说着转向文代和小林,“你们累了吧,去换换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恒川忽然发现,小五郎和文代像对暗号一样地换着眼色。

文代和小林放好地洞的盖板,离开了库房。

文代他们走后,小五郎说道:“下面就是第三幕。刚才我说过以后再说,第三幕口述就能明白了,所以,有关地洞里的体以后再讲,现在我们先离开这不吉利的鬼地方。”说着催促恒川、三谷出了库房。

关土库房门,他们又回到客厅。途中,遇上了阿波和一群佣人,她们早就在焦急不安地等着他们。原来,小五郎吩咐过,不准她们到二楼和库房里去。

小五郎和恒川警部刚坐到客厅的椅子上,神情紧张的阿波就端茶上来了。

“阿波,你可以留在这间屋里,其他人暂时不要让他们进来。”小五郎道。

于是,阿波向佣人传达了小五郎的话,而后又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客厅。

“太太和孩子们得救了吗?太太还要去坐牢吗?”忠实的阿波最关心的就是这了。

“不,放心吧,由于小五郎心侦查,已查明凶手是别人了。”仁川安慰她道。

“可是,太太究竟藏到哪儿去了?要是回不来的话。,-”

“没关系,她们的去向我们都已掌握。’”小五郎一本正经地答道。

听了小五郎的话,阿波舒了一口气。

“哦,你知道倭文子的下落?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们在哪儿?”

听了小五郎的话,恒川惊异不已,对小五郎神奇的侦探本领不能不深深地佩服。

“是啊,要不多会儿我就会让你们看到倭文于母子是平安无事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把我的戏演完。”小五郎一边蹑着阿波彻来的红茶,一边继续说,“第三幕是齐藤被杀。当然,凶手不是倭文号,而是杀死烟柳庄藏的那个戴面具的怪物。你已知道天花板上的秘密,不用我说也知道罪犯是怎么干的。”

恒川对小五郎的推理很是佩服,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可理解。“可是,好像又有些不合逻辑,戴面具的罪犯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干这些事呢?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杀死烟柳庄藏夺去了宝石,看来这似乎就是他们的真意,可为什么又无谓地杀死了齐藤?”

“不,杀死烟柳和齐藤都不是低的真意。前天我就对你说过,那家伙没达到目的,他真正要杀的是另一个人。”

“谁?要杀谁?”恒川涟声问道。

“烟柳倭文子,还有那孩子茂。”小五郎断然回答。

恒川想到刚才还把倭文子当成杀人犯,而转眼之间又黑白颠倒,倭文子不但无罪,自己倒成了杀人魔鬼的猎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起案件从一开始,杀害倭文子就是案犯的推一目的,其它各种犯罪都只不过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的手段。”

“等等,”镇川不同意小五郎的说法,“这有点儿奇怪啊,杀死一个柔弱的倭文子,何须费那么大功夫,一开始拐走茂,把她关在青山的空宅时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她杀死了,干吗还要兜那么多圈子,让她背上杀死齐藤的嫌疑…”

“恒川先生,我认为这件案子严重,道理就在这里。”小五第忽然表情严肃起来,眼睛盯着警部的脸。‘“这起案件的罪犯不是人,而是一只按着人皮的野兽,一条凶残的毒蛇。啊,多么残忍的复仇心,简直是我们世人无法想象的。

“罪犯像猫戏耗子一样捉弄倭文子,忽而拐走她的子,忽而将她本人幽禁在地下室,忽而又使她认为自己是杀人凶手,用尽各种手段,一点一点地使她恐怖,使她悲伤,使她痛苦,最后再杀死她。”小五郎脸色铁青地说道。

听到小五郎的话恒]l吹为震惊。

“如果这是事实,我们必须立刻救出倭文子。她在哪儿?”恒川急不可耐地问。

“从这儿逃出去并不难。装齐藤体的棺材被她利用了。”

“哦,棺材?”意想不到的回答使恒川瞠目结舌。

“除此以外别无他途。这所住宅里到处都是警察和佣人,那天出入住宅的人都是很清楚的,除此以外只有那副棺材。这样看来,只能认为倭文子和茂是藏在棺材里逃出去的,这是个简单的算术问题。”

“可是,那副棺材能装下三个人吗?”恒川接着反问。

“三个人装不下,不过一个女人和孩子还是能装下的。”

“那么齐藤的体呢?”

“放在内厅里摆的棺材里。”

小五郎叫着恒川和阿波一起往内厅走去。

果然,内厅里摆着小五郎刚叫殡仪社送来的三副白木棺材。内厅平素不大用,屋里给人一种郁的感觉。

“这两副是空的,而右面的这一副里面有东西。”

小五郎说着走近右边的棺材,将棺材打开了一条缝。

“啊,真是齐藤。”阿波自言自语说着。

“晤,我明白了。齐藤的体也是藏在地洞里的吧?”警部问。

“是的。如果地洞里还藏着齐藤的体,刚才的戏就不好演了,所以,为了按照事件原来的顺序,表演给你看,我让文代和小林事先将齐藤体搬上来了,反正都要装进棺材里的。”小五郎辩解道。也许他还有另外的原因。

“这么说,其余这两副棺材就是为烟柳庄藏和小)11正一准备的学。”恒川也理解了小五郎的意思。

“今晚的戏就到此结束了,管家的体给我们收了场。”小五郎说着笑话。

“下面该进行真正的拘捕了吧。”恒川像发现猎物的猪大一样浑身是劲地说道,“倭文子母子的安全令人担心,而且罪犯有可能要逃走,不能再磨磨路路的了。”警部这下有用武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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