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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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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小姐美一阵子每天夜里上就寝之前,总有去洗澡间净身的惯。今天接待宴请完大使一行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她还是想洗个澡,好好恢复一下接待上等贵宾后身体的疲乏和黄金假面人带来的恐怖情绪。

等侍女小雪帮助脱去和服,身子浸在大理石浴盆里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

纯白的大理石映着炫目的灯光。虽说是在深夜,但有胆大的侍女小雪拿着俗巾在门外,美子也敢放心大胆地洗个痛快的热水澡了。

透明清澈的水中,美子可以看见自己于水中平浮着的雪白肌体。和世上许多女人一样,她同样为自己的柔美身段感到陶醉。须臾之后,那种看见充满魅力的身段而感到的羞赧逐渐转变成对身异地他乡的未婚夫的思念。

她沉浸在缠绵不尽的思念之中。忽然,她猛地感觉到笼罩四周的夜晚的寂静是那么可怕。正想和侍女小雪说几句话,转过头去,发现小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身边了。

咦?小雪去哪儿了?一定是取替换的睡衣去了。美子心里暗忖。可等了半天,仍不见小雪归来。

死一般寂静的夜晚。屋外后山传来一阵阵若隐若现的夜鸟的啼鸣。全身浸泡在水里的美子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怖袭来。她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惊恐万状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紧紧注视着那扇通往庭院的小窗。仿佛听见有人轻轻的脚步声正一步步朝玻璃门走来。

别说起身走出浴盆了,美子泡在水里连动也不敢动弹。她拚命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身体蜷成一。啊——恐怖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看见窗户正一点一点地自动打开。

幻觉!要不然,这一定是场恶梦!美子拚命想使自己清醒过来,可是她徒劳了。窗户愈开愈大,随着一股夜晚的寒气从窗外吹来,美子看见了窗外漆黑的夜空。

美子身子僵矸得丝毫不能动弹,嗓子似乎也被什么东西堵着,欲喊不能。只有眼睛,直呆呆地盯着那扇似乎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拉开的窗户!

在这一刹那间,美子脑海里掠过数不清的可怕念头。那黄金假面人,那张毫无表情的狰狞面孔肯定就在窗外!正当美子疑神疑鬼、惊恐万状的时候,一张金色的面孔咧着一弯新月似的嘴巴真出现在窗口。

美子一下吓了个半死。她感到自己神态愈来愈模糊。紧接着,只见她冲着面前的假面怪物,象对待朋友似地扮了个笑脸。极度的恐怖竟然把一个人的惊恐变成了笑容!

怪物似乎冲着她的笑脸大摇大摆地从窗口钻了进来。来人头戴金色面具,头后用一块黑布包着,身上还是那件人们熟悉的宽大的金色外套。

美子突然意识到生命危险迫在眉睫。快!快逃!她拚命想恢复已经迷糊的神志。

她好不容易才从浴盆里爬起来。也顾不得少女的羞耻了,赤着红朴朴的身体朝门口踉踉跄跄地跑去。

然而,假面人动作比燕子还敏捷。美子还没跑到一半的距离,怪物巳站在门前堵住了逃路。只见他身披的金色斗篷里,右手握着一寒光闪闪的锋利短剑。

一丝不挂的、花一般娇嫩的少女和浑身金光闪烁的怪物的对视。怪物龇牙咧嘴嘻嘻嘻地笑起来。旋即,金色斗篷一抖,穷凶极恶地向赤身体的少女扑来。

怪物手持利刃,直朝美子丰腴的胸脯刺来。柔弱女子拚死悲惨地挣扎。搏斗之中,美子猛一挥手啦地打在愈愈近的怪物脸上。只听得哐当地一声响,黄金假面具掉到浴室地上。

怪物啊呀一声怪叫,俯身迅速拾起面具重新戴在脸上。就在这一瞬间,怪物的真面目巳在美子面前暴露无遗……

“啊?是你!”美子不胜惊讶,喊叫声中夹带着仇恨。

巳被识破了真面目的怪物,疯狂地挥舞着尖刀猛扑过来。针尖般锋利的女尖一下剌穿了美子雪白的胸膛。随着“啊——”的一声撕肝裂胆的惨叫,鲜血扑地飞溅了出来。美子纤白的手指,在空中乱抓……

在这同一时间,鹫尾侯爵和卢杰尔伯爵都还没入睡。晚餐用罢后,他们一直在兴致勃勃地就美术高谈阔论着。大使随行的秘书官和翻译也都一直在场作陪。

侍女小雪突然没打招呼就冲进屋。

“老爷!不得了啦!小姐她……她胸口被人刺了一刀……在浴室……”

宾主大惊失色,霍地站起身来。鹫尾侯爵撇下客人,在小雪带领下心急如焚地朝浴室跑去。听见动静后赶来的几名寄宿学生随后追了上去。

众人冲进浴室,一幅惨不忍睹的情景展现在眼前:侯爵小姐美子半身倒在大理石浴盆里、双手举着,已经气绝身亡。雪白的胸脯上两只高高隆起的Rx房的凹处,深深地插着一把玲珑小巧的黄金短剑!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鲜红的血液……

侯爵顾不得脱去脚上趿着的拖鞋一下扑了上去,把女儿的体搂在怀里。

“快!快去叫管家!去报告波越警长!”侯爵立即大声吩咐道。

一位寄宿的学生立即跑开了。不一会儿,波越警长带着几名刑警匆匆赶到了杀人现场。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别墅中的佣人。

经检验,发现美子心脏被刺中,已经停止了跳动。已经无法抢救了。杀人凶器正是鹫尾侯爵平素一直藏在书房里的那把西班牙短剑。不知是怎么被凶手偷到手的。

凶手进出的地方,只可能是浴室那扇通向庭院的小窗户。波越警长领着几名刑警围着院子仔细搜查了每个角落和院墙的外围,除了发现一双日本木屐踩出的脚印之外,别无所获。木屐印在距离窗口九米左右处的硬质地面突然消失了,能以判断出凶手逃窜的方向。

侯爵大人一时为掌上明珠的女死得不明不白而失去了理智。他似乎已经把自己请来的客人卢杰尔大使一行忘得一干二净,也不考虑怎样安置女儿的体,只是一味抱着女儿的体,老泪纵横,悲痛欲绝。当波越警长他们结束了徒劳无用的搜查回到杀人现场,他才好容易从极度的悲痛中冷静下来,至于女儿的后事,他知道,最好让富有经验的管家来处理。侯爵的目光在围在身旁的佣人提中间寻觅着,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找不到管家的影子。

“管家,管家他上哪儿去了?”

“老爷,我家里也出了怪事儿啦!我丈夫和留宿的木场传教士不知怎么搞的,两个人倒在一间屋里呼呼大睡,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一个妇道人家,深更半夜的又不便出门喊人……”

管家的妻子应声上前提心吊胆地答道。

“在睡大觉?真是怪事!”“蒙药”这三个字在侯爵脑子里突然一闪。“波越警长,劳你走一趟,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警长跑到管家的家,见靠里面的一间内房里,管家老人和那位长发怪人正忱着手臂呼呼大睡呢。再敲再打都不省人事。看情形他们二人入睡之前饮了茶,枕边放着茶具。一定是有人先从厨房溜进了屋,在茶具中施放了蒙药。可是有一个疑难以解开。做案人为什么非得要管家和长发怪人进入昏睡不醒的状态不可呢?

话说回来,卢杰尔大使一行因为主人家中发生了意外的事件而不便久留,一等到天亮,郑重地对主人表示过哀悼之意后,驾驶着那辆有驻外使馆特殊标记的大型豪华卧车返回东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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