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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奥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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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俄]普希金

奥维德,我住在平静的海岸附近,

当年,你把祖邦受到驱逐的众神

带到这里,你把骨灰留在这里;

你凄凉的悲泣为此地赢得声誉.

你那七弦琴柔的声音至今不衰,

你的故事家喻户晓流传在这一带.

你生动的文笔刻入了我的想象,

诗人身遭囚禁,荒野陰沉凄凉,

风雪司空见惯,天空云遮雾障,

给草地暖的只有短暂的陽光.

凄婉琴弦的旋律使我心醉神迷,

奥维德,我的心时时追随着你!

我看见你的船出没于巨惊涛,

在荒僻的海岸附近抛下了铁锚,

等待情歌手(指奥维德写的情诗和享有盛誉的《的艺术》.)的是残酷的酬报,

原野没有绿荫,丘陵没有葡萄;

斯基福(濒临里海北岸的草原,十世纪以前许多民族聚居在这里,他们被认为是剽悍的希腊人和罗马人的祖先.)天气寒冷,男儿生剽悍,

他们在雪地降生,惯于残酷征战.

他们埋伏在伊斯特河(多瑙河的古称.)边劫掠行人,

每时每刻用袭扰威胁着集镇乡村.

他们不可阻拦:里游如履平川,

任脚下的薄冰轧轧作响腿也不软.

叹息吧,奥维德,叹息命运无常!

少年时代就蔑视军旅生涯的动荡,

你热衷为你的头发编织玫瑰花冠,

你惯于悠闲,无忧无虑消磨时间;

而今你不得不依傍怯懦的竖琴,

戴沉重的头盔,握凶残的兵刃.

无论女儿.妻子及成群的好友,

无论缪斯,这昔日的轻佻女友,

都不能为放逐的歌手分忧解愁.

美人儿们白为你的诗作献上花环,

年轻人把它们倒背如流也是枉然,

无论是名望.衰老.哀怨.伤悲.

歌声委婉,都不能打动奥克达维;

你暮年的岁月将沉入遗忘的深潭.

金色意大利的公民也曾豪华非凡,

在野蛮的异邦却孤零零默默无闻,

你的四周总也听不见祖国的声音.

你投书给远方的朋友满怀沉痛:

"啊,归还我父兄居住的圣城,

归还我世袭花园里宁静的绿荫!

代我恳求奥古斯都,我的友人,

用泪水求他高抬贵手从轻惩处,

但假如愤怒之神至今不肯饶恕,

伟大的罗马啊,今生我再难见你,

愿最后的祈祷缓和可怕的遭际,

让我的灵柩接近美丽的意大利!"

你把无望的悲吟留给晚辈后裔,

什么人能心肠冷酷,无视优美,

敢于责备你的沮丧和你的眼泪?

什么人能傲慢粗鲁,不通人情,

读诀别人世的哀歌竟无动于衷?

我是严肃的斯拉夫人,泪不轻弹,

我对世界.人生和自己统统不满,

但我理解你的歌,不禁心潮起伏,

寻觅你的行踪,我是任的囚徒,

在这里苦度余生,你的境遇凄凉,

在这里你使我生发出种种幻想,

奥维德呀,我默默地重复你的歌,

并且一一印证诗中的感伤景色;

然而视线不甘忍受幻影的欺骗,

你的放逐暗中吸引着我的双眼,

我看惯了北方陰沉惨淡的雪景,

这里的蓝天却持久地放射光明;

这里冬天的风暴不能长久逞凶.

一个新移民来到了斯基福海岸,

南方之子紫红的葡萄光彩鲜艳.

俄罗斯的草原十二月已经陰暗,

蓬松的积雪覆盖旷野恰似地毯;

那里严冬呼号......这里春风送暖,

一轮艳陽照耀着我头顶上的蓝天;

枯黄的草场露出了斑驳的新绿,

早耕的犁铧翻开了自由的土地;

微风,临近黄昏有料峭春寒;

湖面的冰几乎不透明,色泽暗淡,

像一层璞玉覆盖着静止的流水,

这一天,苏醒的诗灵展翅翻飞,

我想起了你那忐忑不安的体验,

你第一次试图踏上冰封的波澜,

你迈开了脚步,心中感到迷茫......

恍惚间,我看见那新结的冰上,

你身影一闪,远处传来了悲吟,

像离别时凄楚的长叹哀婉动人.

欣慰吧;奥维德的桂冠没有凋零!

唉,世世代代将不知道我的姓名,

孤立不群的歌手,黑暗的牺牲品,

我浅陋平庸的才华而今行将耗尽,

与平生忧伤.短暂的浮名一齐消逝......

然而后代子孙倘若了解我的身世,

来到这遥远荒僻的地方察访寻觅,

在名人的骨附近探寻我的遗迹,......

挣脱遗忘之岸淡漠冷清的罗网,

我的幽灵怀着感激将向他飞翔,

我珍视这后代子孙的缅怀思念.

但愿我心中的遗言能传之久远:

和你一样,受到无情命运的捉弄,

我们名望有高下,而遭遇却相同.

在这里我让北国的琴声传遍荒原,

我四处飘泊,像当年在多瑙河岸

心灵高尚的希腊人那样呼唤自由,

但世界上没有一个朋友听我弹奏;

然而,和的缪斯.沉睡的树林.

异域的田原和山冈终归是我的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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