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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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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德国人用耳虫(Ohrwurm)这个词来形容一首歌持续在脑子里闪现。第二天,我们花了一上午看骑马师训马,梦里的那首歌不断地在我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

但这次的歌词略有不同:

夜幕降临

淹没了蓝天

天边的蓝

正在向你召唤

我不介意那歌一遍遍重复。我的脑袋老是跟我玩游戏,对于独生子女,这是种有趣的消遣。那年初夏,我一直梦到填字游戏(你有这样的经历吗?),梦里有填字线索和填字格,每次只出现一个线索,因此一次只能填一个词。从梦中醒来,依稀还能记得几条填字线索——“热带长绿植物”(八个字母)、“群岛”(八个字母)——非常遗憾我不能整个把填字格重新整合出来。“天边的蓝”这首歌一点都没让我觉得心烦;它如同自然的背景音乐衬托气氛。

现在,我们已经是赛马 场上的老面孔了,但没人跟我们搭讪。我猜大多数观众是富有的马主,即便他们穿着皱巴巴的便装,依然不减贵气。他们靠着白围栏,不怎么说话,手中端着大铝杯啜饮;杯中咖啡的香味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向我们飘来,同时还拌有马味、丁香和干草的清香——干草的绿和丁香的金黄是萨拉托加温 泉市夏季的早晨所特有的。我吸着清晨的空气,恨不得把它锁在肺里。再过几天,这个的季节就要宣告结束,人们将投入其他活动。夏的芬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壁炉的烟味和雨中枯叶的气味,再接着就是雪花冰冷的白。

相隔几尺开外的是一大群工人:陪练骑师、驯马师、看马人、以及遛马的马夫。他们中有很多人用西班牙语交 流。凯瑟琳告诉过我,每逢赛马 的季节,这群人就会纷纷聚集到萨拉托加温 泉市,从劳动节一直待到七月,逗留数月后,又动身去别的地方了,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那天早上,我和凯瑟琳没有说太多话,我们似乎开始对彼此有了戒心有了防备。我们和两匹爱马查斯丁和特伦特告别:“明年夏天再见”,说完,我俩蹬着脚踏车去了市中心。

我们在图书馆门口停下车。除了图书馆、杂货店和公园,这儿没有什么地方适合两个几乎身无分文的小女孩。购物中心太远了,骑车去湖边和亚多玫瑰园同样要花很多时间。

萨拉托加温 泉市中心定位在高端消费人士,沿着百老汇大街你可以找到咖啡馆、服装店(凯瑟琳称之为雅皮士专属店)、几家餐馆和酒吧,还有标价很高的旧货店,里面堆满了被虫蛀坏的开士米羊毛衫和过时的“时装牛仔裤”。有时我们会在一个个架子上淘旧衣服,不时地抓起一件衣服互相打趣,最终店主忍无可忍地把我们赶走了。

在珠宝店的情形更糟糕;有店主的时候,我们是根本不会进去的,因为他会说:“小姐,路过走好。”要是店里只有站柜台的年轻销售小姐,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店堂,饶有兴致地尽情观赏橱窗和柜台里闪闪发光的戒指、项链和胸针。凯瑟琳喜欢钻石和翡翠;我对蓝宝石和橄榄石情有独钟。我们能叫出店里每种珠宝的名字。不论销售小姐跟我们说什么,凯瑟琳有一个以不变应万变的回答:“你最好对我们友好一些,我们是你未来的客户。”

在图书馆,没有人会向我们下逐客令。我俩可以用那儿的电脑上网,凯瑟琳教过我怎么用电脑。她坐到一张电脑桌前查收邮件,在网上搜索漂亮的靴子;我坐在她对面,在各类网站上搜索与吸血鬼相关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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