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答。她倏然立起,带着咯噔咯噔的脚步声走到我面前站定。然后双膝跪地,伸出乎,把指尖贴在我嘴唇上。手指又滑又累。接着又抚一摸一我的额角。
“我们是为你不能为之哭泣的东西哭泣。”喜喜低低地说,像在嘱咐我似的说得一字一板,“我们是为你不能为之流泪的东西流泪,为你不能为之放声大哭的东西放声大哭。”
“你耳朵还那样?”我问。
“我的耳朵——”她粲然地一笑,“还是那样,老样子。”
“能再给我看一次?”我说,“我想再品味一次当时的感触,品味一次你在饭店里让我看耳朵时那种仿佛世界都为之一变的感触。我始终怀有这个愿望。”
她摇摇头。“另找时间吧。”她说,“现在不成。那并非随时都可以看的。真的,那只能在合适的时候看,当时便是。但现在不是。早晚会再给你看的,在你真正需要看的时候。”
她又站起,走进天窗笔直射进的光柱,纹丝不动地伫立在那里。在刺眼的光尘之中,其身一体看上去似乎即将分解消失。
“我说,喜喜,你死了吗?”
她在光柱中飞快地朝我转过身。
“指五反田?”
“是的。”
“我想是五反田杀的我。”喜喜说。
我点头道:“是吧,他是那样认为的。”
“或许他杀了我,对他来说是那样。对他来说,是他杀的我。那是必要的,他只有通过杀我才能解决他自己,杀我是必要的。否则他走投无路。可怜的人!”喜喜说,“不过我并没有死,只是消失而已,消失。转移到另一个世界上去,就像转乘到另一列并头行驶的电车上。这也就是所谓消失。懂吗?”
我说不懂。
“很简单,你看着!”
说罢,喜喜横穿地板,朝对面墙壁快速走去,直到墙壁跟前也没放慢脚步,随即被吸一入墙壁消失了。鞋声也随之消失。
我一直望着将她吸一入其中的那部分墙壁。那只是一般的墙壁。房间里间无声息。惟独光柱中的尘埃依然缓缓飘浮。太陽一穴一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用手指按住,仍旧盯住墙壁不放。想必当时——火一奴一鲁鲁那次——她也是这样被吸一入墙壁之中的。
“怎么样,简单吧?”喜喜的声音传来,“你不试试?”
“我也能行?”
“我不是说简单吗?试试嘛!径直往前走就行,那样就会走到这一侧来。不能怕,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拿着电话机从沙发站起,拖着软线往将她吸一入其中的那块墙壁走去。接近壁面时我略有犹豫,但没有放慢速度,兀自将身一体朝墙壁碰去,不料却无任何碰撞感,不过是穿过一堵不透明的空气隔层,而仅仅觉得其空气的构成有点异样而已。我提着电话机再次穿过那隔层,返回我房间的床 前。我在床 边坐下,把电话机放在膝头。“是简单,”我说,“简单至极。”
我将听筒贴在耳朵上,电话已经挂断。
莫非是梦?
是梦,多半是梦。
然而又有谁晓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