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164]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165]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166]
【注释】
[164] 还是“道可道,非常道”的意思。
[165] 慈即“善良”,与天、地、万物同“道”。俭即“收敛”、“守中”,俭则不一婬一。不敢为天下先,故其形可久。
因为与天下同“道”,所以能够支配天下;因为不一婬一,所以道顺;因为不为天下先,所以减少灭亡的危险。如果背离了这些原则,那么就踏上了绝路。
[166] 慈即道之心。得此心者,天其佑之。
可是前面不是说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吗?怎么这里又说“慈”呢?
我们看到,“仁”有两层意思。一个是“德”意义上的,一个是“道”上的。作为“德”意义上的“仁”,是一种主动,呵护,一爱一护,珍惜,如此等等。老子是反对这样的“仁”的。老子明确告诉假道学,收起你的嘴脸吧!你摆出这副嘴脸是对国家有害的。国家不可能照顾每一个人的具体利益。如果按照你儒家的观点,那么每一个被公共汽车压断脚的人就都有权利组织反革命组织了。他们的论点在儒家看来也是完全成立的:我的脚被公共汽车压断了,不论国家赔多少钱也没用了,总之脚是不能再接上了。既然儒家认为国家就是要照顾个人的利益,那么,我就要推翻这个没有很好保护我利益的国家。
当然儒家尽可以还有其它许多托词,但事实是,个人利益的确受到不可逆转的损失。而这是和儒家所吹嘘的“仁”是矛盾的。
所以老子在这里强调了一个“道”。就是说,强调了一般的情况,而不是具体深入每一个细节:“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慈”就是“仁”的第二个层次,即“道”的“仁”。什么是“道”的“仁”?无为,自然,不争。
我们从这里甚至可以得到“个体”自一由的结论。也就是说,“道”并不约束个体的选择。但“道”同时要求个体承担其自一由选择的结果。而这也是“道”与“德”的根本区别。“德”毕竟要在主观上强调选择的有限,强调“为之”,强调“一”。
【译文】
天下的人都对我说:“"道"非常广大,与具体的物不相似。”因为“道”广大,所以与具体的物不相似;如果它与具体的物相似,那么,它早就很渺小了。我有三件珍宝,一件叫慈一爱一,二件叫俭约,所以能宽裕;因为不敢做走在天下人前面的人,所以能够做成万物的长官。现在舍弃慈一爱一,而求勇敢;舍弃俭约,而求宽裕;舍弃走在天下人的后面,而求走在天下人的前面,这就必然死亡。慈一爱一,凭着它作战就能取胜;凭着它防守就能坚固。天将要救助谁,就用慈一爱一来保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