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自古人伦,贤否相杂。或父子不能皆贤,或兄弟不能皆令,或夫流荡,或妻悍暴,少有一家之中无此患者,虽圣贤亦无如之何。譬如身有疮痍疣赘,虽甚可恶,不可决去,惟当宽怀处之。能知此理,则胸中泰然矣。古人所以谓父子、兄弟、夫妇之间人所难言者如此。
「译述」自古以来的人伦关系,贤达和不肖相杂。有的父子不能够都做到贤达,有的兄弟不能够都做到美好,有的丈夫随便放荡,有的妻子悍厉粗暴,很少有一家中能免此患。即使圣贤之人也无可奈何。正如身上生有创伤和脓疽疮痛,虽然甚为可恶,却不能够除去,只应该以宽怀之心来对待。如果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那么对待此事就会非常坦然。古人所谓父子、兄弟、夫妇之间难以言说的就是这些。「评析」“大度能容,容天下之事。”这是弥勒佛的风度。人们往往对他羡慕不已。那似乎有点“傻”气的笑容,令无数人拜倒。人伦关系最难处理,俗语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于家庭问题的处理上,最好学学弥勒佛的精神。处家确实需要宽容。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的缺点有如生长于身上的附赘悬疣一样,无法除掉,却又深恶而痛绝之。家庭中,如果彼此不能够容忍互相的缺点,就会使家庭不和。退一步海阔天空,凡事以宽容之心对待之,其实什么事都很简单。陶渊明生活在东晋时代,尽管那个时代是思想活跃的时代,各种思想允许并存。然而,在陶渊明身上所体现出的主导思想依然是儒家思想,很注重子继父业,有所成就。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虽有五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可以值得称道的,都不喜欢读书。大儿子十六岁,懒惰无可匹敌;二儿子虽已是“志学”的年龄,却也并不爱好文术;三儿子十三岁,只懂得寻找梨与栗去吃,毫无一点喜欢读书的意思。小儿子不知怎样,渊明没有说,恐怕除了吃以外,也不会对读书感兴趣。在这样的情况下,渊明确实痛苦过,但是对无可奈何之事一味痛苦下去,非但是徒劳的,且是有害的。他便以宽容之心对待之:“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既然上苍让我这样,我只能喝酒聊以自慰。结果渊明的家庭生活还是很和谐的。
曹氏兄弟却没有认识到“宽容”的重要性。曹操死后,曹丕极力诸杀同门兄弟,尤其对曹操生前较偏爱的曹植迫害尤深。曹植在一首诗里抒发了自己的忧愤:“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兄弟相互猜忌,迫害,实是人生中极为难奈之事。夫妻关系更是需要彼此的宽容,才能使整个家庭机器正常运转。在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里,有一首叫《氓》的弃妇诗,其中所反映的一切就说明了这个道理。开始时一个叫“氓”的男子,以买丝为由,向女子传达了自己的爱情。氓着急得连良辰吉日都等不到,信誓旦旦,骗取了女子的感情。然而,女子嫁过去之后,受尽劳累,为维持家庭生活日夜操劳,以至于面容再也没有从前那样娇嫩了,此时氓开始嫌弃女子,不能以大男子的精神宽容地对待自己的妻子。最终导致了家庭的破裂。中国古代社会以男权为中心,男子将女子看作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很少能以平等的态度审视一下身边妻子的喜怒哀乐。即便这样,遭抛弃的女子依然大有人在。宽容哪里去了?
现实社会中,离婚日渐成为“时代潮流”,以至于使每一个人在这扇大门面前都诚惶诚恐。很难想象昔日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情侣有朝一日大打出手,分崩离析,视同路人。这是情感悲剧,也是人生中最难以忍受的精神危机。因为这种危机任何东西都无法补救。黄金有价,情义无价,一旦付出之后,便应小心谨慎地去维系它,这就需彼此的宽容之心。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从对方的角度出发去看待他所做的一切,不易发生误会,坦诚相待,也不易出现情感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