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热昂准时地和他的妹妹热昂妮出发了。他的肩上扛着一根钓竿,臂上挂着一个鱼篓。这正是假期,学校已经关门了。这也正是为什么热昂每天总要扛着鱼竿和握着鱼篓跟他的妹妹一道出去,沿着河岸往前走。热昂是杜林①人,他的妹妹也是一个杜林姑娘。下面的河流也是杜林河,它位于一个湿润的、柔和的天空下,在两排银色的杨柳中间,不慌不忙地向前流,水清得像镜子。早晨和晚间,这里总有一层白雾在水草地上移动。但热昂和热昂妮所喜爱的并不是它两岸的绿色,也不是那映着天空的一平如镜的清水。他们所喜爱的是河里的鱼。他们在一个合适的地点停下步子,热昂妮在一个秃顶的杨树下坐下来,热昂把鱼篓放在一边,就解开他的鱼具。这是一件很原始的钓鱼工具——一根枝条,系上一根线,线的尽头有一根弯过来的针。枝条是热昂提供的,线和钩子则是热昂妮的贡献,因此这一套鱼具是哥哥和妹妹的共同财产。双方都想占有这一套工具。这一套本来是和鱼儿开玩笑的东西,不料在这和平安静的河边竟成了家庭口角和相互斗殴的根源。哥哥和妹妹都为争取自由使用鱼竿和钓丝的权利而斗了起来。热昂的胳膊被拧得发紫,热昂妮的双颊被她哥哥的耳光打得发红。最后,他们拧累了,也打累了,热昂和热昂妮只好达成协议,同意不用武力攫取鱼具而在友谊的气氛中共用。他们约定,每次钓起一条鱼,钓竿就得轮流从哥哥转到妹妹的手中来。
协定是由热昂开始执行。可是他执行到什么时候为止,那可就无法预测了。他没有公开破坏协定,但他却用了一个很不光彩的办法来逃避履行责任。为了不把鱼竿交给他的妹妹,即使鱼儿把食饵啃得浮子上下移动,他也不把鱼儿抽出水来。
热昂是诡计多端的,但热昂妮对此却很有耐心。她已经等待了两个钟头了。但最后她终于感到闲得发慌了。她打呵欠,伸懒腰,只好躺在柳树荫下,闭起眼睛来。热昂从眼角里斜斜地望了她一眼,以为她睡着了。他突然把线抽出水来,线尾上悬着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一条白杨鱼已经挂在钩子上了。
“啊!现在轮到我了,”他后面有一个声音叫出来。
热昂妮把钓竿抢过来了。
①这是法国西部的一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