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从前艾博·哈桑·党拉祝叙述他的经历时说:过去我经常去麦加巡礼,所以老马识途,对里程和饮水站比较认识得清楚,因而一般旅客都乐意跟我同行。有一年,我打算再往麦加朝觐,并参拜圣陵,心里想:“反正我认识里程,此次我一个人轻轻便便地去吧。”
我打定了主意,果然一个人动身起程。到了哥底西亚,我进清真寺去投宿,见里面坐着一个患癞病的旅客。刚见面他便对我说:“艾博·哈桑,让我陪你一块儿上麦加去吧!”当时我心里嘀咕:“我故意摆脱其他的旅客,怎么能跟患癞病的人同路呢?”我毫不迟疑,剀切回答说:“我不跟任何人同路。”他听了我的回答,默不作声。
这样过了没有多久。有一天,我觉得有人扯我的衣角,回头一看,见艾补·贾尔斐尔站在我后面。一见面他便对我说:“我今天特意来看你。来吧!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对我说。”
第二天早晨,我离开尔格白图,一个人继续赶路程。到了尔勒封图,我进清真寺去投宿,又跟那个患癞病的人碰在一起。当时我抑制不住敬佩心情,跑过去,倒身跪在他面前,亲切地吻他的脚,说道:“我的主人啊!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次日清晨,我动身起程,一个人在旅途上迈步前进,傍晚到达尔格白图,去清真寺里投宿。刚跨进清真寺大门,便看见那个患癞病的人安然坐在礼拜坛上,不禁大吃一惊,暗自叹道:“赞美安拉!此人怎么先我赶到这儿来了?”我惊慌未定,只见他抬头看我一眼,喜笑颜开地说道:“艾博·哈桑啊!病人做出来的事,健壮者见了,会感觉奇怪呢。”碰到那样的事情,我一直感觉徬徨、迷离,整夜不曾合眼。
我恳求他替我祈祷三件事情:第一,望安拉赏我一副敬爱穷人的心肠;第二,别让我有隔日的粮食;第三,赏我一双能见其尊颜的慧眼。
我听了他们的谈话,增加了敬仰之情,越发想跟他碰头见面,因此我随时祈祷,恳求安拉给我们有再见面的机会。有一天,我站在人丛中听宣道的时候,觉得有人扯我的衣角。我回头一看,见艾补·贾尔斐尔站在我后面。我一时兴奋过度,大喊一声便昏倒,人事不知。过了一会,我慢慢苏醒过来,已不见他的踪影。从此我想念他的心情有增无减,终日闷闷不乐,走投无路,只求安拉给我机会,再见他一见。
我不得陪他同行,气得唉声叹气,最后忍不住痛哭流涕。当时他劝我说:“冷静些,别太着急!哭是不管用的。”接着他从容吟道:
在可能范围内你拒绝与我同行,
在不可能的情况下你硬要我把你追随。
条条道路你霸着行,
干吗还这样伤心哭泣?
你见我瘦弱不堪,满身疾病,
还说:“如此羸弱病体,不能早去晚归。”
安拉把恩惠赏给从没想望它的人享受,
他的崇高、伟大难道你不曾看见?
我的肢体固然残缺、瘫痪不灵,
兼之我穷得没有旅费;
因而不可能象其他旅客那样顺利到达圣地,
这情形在你和一般人看来显然是天经地义。
幸亏独一无二的造物主存在宇宙间,
他的恩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生存在他的福泽里,
他可是不向我索取分文报酬。
祝你平安早期成行,
别管我孤独彳亍道前。
因为离乡人过惯了孤独生活,
只有寂寞能给孤独的离乡人带来慰藉。
在尔勒封图同那个患癞病的人分手后,我每到一处饮水站,都见他先我赶到那里。可是到了麦地那,反而看不见他的踪影,也听不到他的消息。后来我跟艾博·叶曾督·白斯塔密、艾补·白克尔·史布律和其他的哈只们邂逅相遇,彼此在一起谈心,我把碰到患癞病之人的经过和我待人接物失当的情况告诉他们。他们听了,说道:“你碰到的那位患癞病的人叫艾补·贾尔斐鲁·麦祉祚睦。今后你还想跟他同路,那可是太不容易的事了。天早年头,人们经常喊着他的大名去求雨。每当他替人祈祷,总是有求必应呢。”
“对不起,你的愿望是无法满足的。”他断然拒绝我的要求。
他答应我的要求,果然替我祈祷一番,然后从容归去。显见得安拉已经答应他的祈求了,因为从那回以后,我对穷人的观感根本起了变化。指安拉起誓,如今在我心目中,人世间最可敬爱的莫过于穷人。而且一年多以来,我果然过着家无隔夜食的生活,可我满身轻松愉快,毫无冻馁之虞。至于我的第三个要求,总有一天可望实现,因为安拉是慷慨、仁慈的。诗人吟得好:
隐君子的装饰品不外严肃温厚、吃苦耐劳,
他的服装却是褴褛不堪的一袭破袍。
苍白原是他真面目的本色,
再加上残月给他抹上一缕淡黄的光泽。
通宵祷告祈求和无休止的畏罪哭泣,
在折磨他的精力。
在寂寥的陋室中记住安拉是他无上的慰藉,
黑暗的深夜里也只有安拉陪他谈心。
孤苦无告的人们固然求他救济、支援,
甚至于飞禽走兽也指望他的爱护、怜惜。
安拉曾为他叫灾难、祸患普遍流行,
干旱年代也因他而沛然降下倾盆大雨。
什么时候他呼吁安拉停止灾难、疫疠流行,
那般恶霸、暴君之流就可一朝被人驱逐撵走。
人们一个个贫病得有气无力,
他是绝无仅有的济世良医。
他心地纯洁、眉目间闪出慈祥的光线,
这种迹象明眼人洞察无遗。
不知其特征而鄙弃他的人哟!
活该倒霉的罪过才叫你和他隔绝。
你被镣铐束缚而越想追踪他的足迹,
罪过反而更拉长你和他之间的距离。
当初若知其内情,你一定接受他的请求,
如今即使哭坏眼睑也后悔莫及。
患鼻粘膜炎的人不可能辨别鲜花的香味,
金缕衣的价钱也只能是经纪人知悉。
要相逢除非你赶快求主给予再见的机缘,
这样做或许命运会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此去若能顺利达到见面的目的,
便可抛弃疏远、阔别带来的烦恼而长期休息。
唯一、万能的安拉创造广阔的乐园,
道道大门敞开来迎接每个追求者进去游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