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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夫和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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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巴格达城中住着一个渔夫,叫哈利法,景况很坏,一贫如洗,穷得要命,娶不起老婆。有一天,他照例带着鱼网在同行之前出城去打鱼。到了河边,他结起腰带,卷起裤管,涉到水中,撒下网,接连打了两网,可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但他不灰心,继续打下去,总共打了十网,结果还是一无所得。他十分苦恼,不禁陷于痴呆、迷惘状态,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向伟大的、唯一的、永生的、公正的安拉求饶、忏悔;全无办法,只盼伟大的安拉拯救了。凡是安拉要的,全都出现;凡是他不要的,什么都不存在。衣食是安拉掌握着的,他要照顾一个奴婢的时候,谁也不能阻止他;他要不照顾一个奴婢的时候,谁也不能满足那个奴婢的要求。”由于想到自己的窘况,他越发忧愁、苦恼,凄然吟道:

时代给你带来灾难的时候,

你须放宽胸怀,

节哀顺变。

因为在艰难困苦之后,

安拉凭他的慷慨,

会教你一帆风顺地走向胜利。

吟罢,他坐在岸边,垂头呆呆地沉思默想,暗自忖道:“依靠安拉,我再打一网看,也许他不至于使我失望吧。”于是他抖擞精神,振奋起来,使出所有的膂力撒下网,紧紧地拉着绳子,耐心等了好一阵,然后满怀希望地收网。他觉得异常沉重,便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收了起来,一看,网中没有鱼踪,却打起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跛脚猴子。他大吃一惊,叹道:“全无办法,只望伟大的安拉拯救了;我们是属于安拉的,我们都要归宿到安拉御前去。这种晦气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在光天化日下,我究竟该倒霉到什么地步呢?这都是生前注定了的啊!”

渔夫自解自嘲,拿绳套住猴子的脖子,牵到岸边一棵树下,拴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拐杖,要打它泄忿。这当儿,想不到那猴子伶俐地开口说话了:“哈利法,你住手,暂别打我,快去撒网打鱼吧,你好生依靠安拉,他会赏你衣食哪。”

渔夫果然扔掉手中的拐杖,走过去问道:“请问你这位猴子们的领袖,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渔夫果然听从猴子,涉到水中,撒下网,拉紧绳,等了一会,然后收网。他觉得很沉重,继续努力挣扎,费尽力气才把鱼网弄到岸上,一看,里面还是一只猴子;而这猴子是红色的,身穿蓝色衣服,手脚都染了指甲,还画过眼皮。他眼看这种情景,喟然叹道:“赞美权威、伟大的安拉!今天自始至终都是吉利的。所谓吉利,那是从第一只猴子嘴脸上表现出来的;因为一部典籍,首先可从标题看到它的内容。让我且把今天叫作猴子日吧,因为河中的鱼鳖都绝迹了,今天我们是专为打猴子来的。赞美安拉,是他拿猴子代替鱼类哪。”接着他转身对第三只猴子说:“你这个最后被打捞起来的倒霉家伙!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渔夫放下拐杖,走到第二个猴子面前,猴子便对他说:“告诉你吧,哈利法,空谈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只有听我的话才管用。要是你听我吩咐,依从我,不违拗我,那我是能使你致富的。”

渔夫听从猴子吩咐,立刻涉到水中,撒下网,等了一会,收起来一看,见网中打到一尾绵羊般大的白鱼,形状异常稀奇,是他生平没见过的。他带着白鱼回到猴子面前;猴子对他说:“你去收集一些绿草,摆一部分在篮中,垫在鱼下,再用一部分盖在上面,撇下我们,把鱼背进城去。你别理睬那些跟你谈话或询长问短的人,只管低头走向钱市。钱商的领袖艾彼·瑟尔多突的铺子就在街头。他坐在铺中,靠在枕头上,前面摆着两个钱柜,一个金质的,一个银质的,手下还养着许多婢仆。你把篮子放在他面前,告诉他你今天出去替他捕得这尾白鱼。他问你白鱼被别人看见没有,你告诉他没有。他若收下鱼,给你一枚金币,你可别接受,给你两枚,你同样不要;总之,无论给你什么,你一概拒绝,即使给你跟鱼同等重量的黄金也不要。他问你要什么时,你告诉他,只要他说两句话。他问你说两句什么话时,你告诉他你不需要金钱,只望他当众宣布把他自己的猴子和运气同你的猴子和运气互相交换,作为白鱼的价格,这便完成交易。如果他跟你办了这样的手续,那我每天早晚奉陪你,让你每天净赚十枚金币,同时让这个跛脚、瞎了一只眼睛的猴子陪随那个犹太钱商艾彼·瑟尔多突,叫他倒霉、蚀本,从此江河日下,无法收拾残局,逐渐落寞下去,结果会弄到一个子儿没有。哈利法,听我的话吧!以后你会得到幸福,走向光明大道呢。”

听了猴子的谈话,渔夫果然拿起鱼网,涉到水中,撒下网,拉着绳,等了一会,然后收网。但他觉得比第一次还沉重;他不停地努力挣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网收到岸上,仔细一看,见网中又是一个缺着牙齿、点着眼药、染着指甲、身穿一件破衣服的猴子。渔夫眼看这种情景,喟然叹道:“赞美安拉!是他拿猴子来代替鱼类啊。”于是他去到树下,对拴在树上的猴子说:“倒霉家伙!看吧,你教我做的这桩事该有多丑,是你让我捞到第二个猴子的。活该我倒霉才碰到你这个歪脚扭手的独眼龙,弄得我精疲力竭,两手空空,一个子儿没有,把我活活地给害死罗。”

听了猴子的回答,渔夫转向第一只猴子,埋怨道:“倒霉的家伙!你看别人的猴子多好啊;我自己呢,叫你这个跛脚的瞎子带来晦气,把我纠缠得一个子儿没有,快要饿肚子了。”于是举起拐杖,第三次要打它。这当儿,艾彼·瑟尔多突的猴子劝道:“哈利法,你高抬贵手,别打它;随我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他十分生气,又举起拐杖要打;猴子却向他苦苦哀告、求饶,说道:“为了我的那个伙伴,请你看安拉的情面,饶恕我吧。你需要什么,尽管去向它要,它能满足你的愿望呢。”

“让我跟这两只猴子坐在这儿等你,你拿网去打一网,不管打得什么,都拿到这儿来,我再把你喜闻乐见的事告诉你吧。”

“猴王啊!你所指示的,我全都遵循。至于这个又跛又瞎的倒霉猴子——安拉不降福给它——我不知该怎么处置它才好。”

“把我拴起来,你再往河里打一网;往后该怎么办,等我告诉你吧。”

“把它推下水去,同样也把我和其余的都推下去好了。”

“我是犹太钱商艾彼·瑟尔多突的猴子呀。”

“我午前陪伴主人,帮他赚五个金币;午后陪伴他,也同样帮他赚五个金币。”

“哈利法,莫非你不认识我?”

“告诉你吧,猴子们的领袖啊!首先我打算毁掉这个该死的猴子,然后选你代替它,天天给你预备你喜欢吃喝的饮食。”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渔夫回答,拿起网,涉到水中,使出所有的膂力撒下网,等了一会,然后收起来,终于打得一个圆头的大尾巴鱼;头象瓢一样的圆,眼睛象两枚金币闪闪发光。这样的鱼是他生平不曾打过的,因此他满心欢喜、惊奇,象拥有整个宇宙那么高兴、快乐。他急急忙忙把鱼带到艾彼·瑟尔多突的猴子面前,听它吩咐。猴子问道:“哈利法,告诉我,你将拿这个鱼儿做什么用?此外你打算怎么对待你的猴子?”

“你能对我说什么,以致要我依从你?”

“你是做什么的?”

“你既然选择我,那我该告诉你怎样行事了;若是安拉意愿,我的指示会给你的窘况带来好处呢。记住我的话吧:你预备一根绳子,把我拴在树上,别管我,自己去到中流,把网撒在底格里斯河中,等一会收起来看,那时候,你将打到你生平不曾见过的、非常美丽可爱的鱼。你把那鱼带来见我;往后该怎么办,我会指示你的。”

“不。”渔夫摇摇头说。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他说着走到猴子面前,解了绳,把它们推下水去,然后洗鱼,放在篮中,拿绿草上下垫盖起来,背着进城,边行边唱道:

把你自身的一切依靠宇宙的创造者吧,

他能保证你的安全。

你坚决从善如流,

此生就不至于悔恨不及。

你别跟嫌疑犯过从、交游,

就不会惹是生非。

你控制舌头不说流言蜚语,

便能避免外来的诬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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