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无边。
一条偏僻的街道,两旁的人家应该早就睡了,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紧紧关着房门。这条街道很脏,路边的尘土积得很厚,垃圾随处可见。
月光下,一条脏兮兮的流一浪一狗缓慢地走进了一胡一同。它的肚子很大,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是怀孕了。其实狗和人一样,怀孕的时候也需要营养,也像孕妇一样嘴馋。它探着鼻子在肮脏的垃圾堆里寻找食物。
突然,它发现一块香喷喷的五香鸡腿,它没有马上叼起来,而是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它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块鸡腿,它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它的眼睛放出光来。在确定没有同类也没有人类之后,它才迅速地扑过去,一口叼了起来。
这时,一张大网猛然从天而降……一阵秋风夹杂着狗的哀嚎直上云霄,夜的宁静被打破了。
黑夜,怒视人间!
这是一个讲穿效率的时代
又是夜晚,灯红酒绿。黄彦和玲玲坐在一家幽暗的咖啡馆里,俩人是网友,聊了没几回,就约出来见面了。这是一个讲究效率的时代。
“你喜欢蹦极吗?我超喜欢的。”玲玲说。看得出她的一性一格很开朗。
黄彦推了推眼镜说:“我晕高,每天上班都害怕,我的办公室在53楼。”
“这么高啊,你在云端商务大厦工作?我听说那儿有个变一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高空丢只猫下来,真恐怖。”
“我知道,是挺变一态的,大厦保安一直在追查这事。”
“这种变一态抓到就该千刀万剐,虐一待动物太可恶了!”
黄彦的喉咙微微抖了一下,随即微笑道:“你这么正直,我看你的QQ签名里写着你是‘杀猫小恶魔’啊?”
“那是网络语,‘杀猫’就是‘傻帽’的意思,是说人家很单纯。”玲玲脸色绯红。
黄彦皱了下眉,看了看表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改日咱们再约。”
“哎……就走啦?”黄彦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咖啡厅,留下玲玲一脸不悦。不远处,吧台里的两个服务员窃窃私语:“有钱人就是时尚,你看人家那小猫养的,主人走哪儿跟哪儿,没见过这么乖一巧的。”
“但看品种不像是什么贵族猫啊……”
来这里的,多半已经不是人了
夜更深了,月亮猩红,星光黯淡。黄彦驾车出了城,径直奔向郊区,走了一段路,在一个破旧的农贸市场旁停了下来。他下了车,走进一个荒凉的一胡一同。夜,静得疹人,一胡一同里连声狗叫都没有。
这时,对面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迎面而来。就在黄彦快要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说:“哥们,你这狗卖吗?我高价回收。”
黄彦疑惑地看了看他,自己身边根本没有狗。那个男人点亮了手电筒,照了照黄彦旁边的地上,说:“看错了,原来是只猫啊,这么乖,我以为是狗呢,猫不值钱,我不收。”然后骑着自行车走了。
黄彦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空地,心里突然抖了一下。他没想太多,继续往里走,在快到一胡一同尽头的时候,他进了一家院子,钻进屋里。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但是散发着一股一騷一臭。他推开一扇厚厚的木门,拐进了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里的臭味就更大了,屋子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装了大约二十条脏兮兮的流一浪一狗,它们大都满身伤痕,鲜血淋一漓。
它们恐惧地依偎在笼子中间,或惨叫或哀嚎。笼子外面围满了人,他们拿着烧红的烙铁或是锋利的长刀,猥亵且兴奋地向笼子里一捅一去。狗嚎叫得越凄惨他们就越兴奋。
可能你还不太了解这地方,这是一个极其隐蔽的“虐狗俱乐部”,来的人只要一一交一一五十元门票就可以随意虐一待笼子里面的狗,或是刺瞎它们的眼睛,或是打断它们的鼻梁……用折磨其它物种的生命来满足自己畸形扭曲的心。当然,来这里的,也许多半已经不算人了!
黄彦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拐进更里面的一间屋子。他不喜欢狗,他觉得狗是臭的,他更喜欢充满灵一性一的猫。
“哎,黄老板来了?”屋里一个南方口音的矮个子男人满脸殷勤地和黄彦打招呼。
“最近,有妞吗?”黄彦问。
“别人来没有,但你黄老板来一定有,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说着,矮个子从桌子下面提出一个铁笼子,里面装了一只满眼惊恐的小花猫,“怎么样黄老板?嫩着呢。”
黄彦的眼睛闪过一丝兴奋的光:“不错,谢谢。”他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矮个子,矮个子接过来猥亵地说:“黄老板,今晚我这儿有个特殊的节目,一千块,保证你看得过瘾,我约的可都是贵宾客户啊。”
“什么节目?”
矮个子领着黄彦边走边说:“我昨晚抓住一个揣崽子的母狗,今晚我来个医疗教科节目,剖腹接生,绝对无麻药,绝对挣扎,绝对千载难逢!嘿嘿……”
黄彦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矮个子:“我要对着狗肚子的位置。”
很快,节目开始了。屋子不大,一张桌子旁围了六七个“贵宾”,矮个子在中间开始动刀,黄彦则坐在对面。
桌子中央板板地躺着一只黄一毛一流一浪一狗,它的四肢和脖子被绑在桌子上,肚子高高地隆一起,如果长时间观察,还能看见微弱的胎动。它被清洗得很干净,这一定是它这辈子唯一洗过的一次澡,它没有一一宠一一物狗那么幸运,会有善良的主人百般疼一爱一。它也没有其它流一浪一狗那么好命,它被丧心病狂的“猴子”抓住了!
在这群“猴子”的世界里,它曾经遇到过好心的小女孩喂它面包,它也曾遇到淘气的小男孩朝它扔石子,但这些都未曾真正地伤害到它。
它的世界永远充满了孤独和危险。它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和母亲走散的,也许母亲早已经死了。它躲避着一性一情不定的猴子们,在这个原本属于共同拥有的世界上艰难地生活着——白天,它危机四伏,冒险生存;夜里,它风餐露宿,疲枕长风;夏日,它酷暑难耐,脏水止渴;冬夜,它冷卧冰雪,期盼日出……
今晚,它恐惧地瞪着眼睛,长长地吐着舌头,它不知道眼前陌生的猴子们到底想怎么给它接生,也许在它的意识里还没有怀孕的概念。它无助地躲避着头上晃眼的大灯,它不再想吃那个香喷喷的鸡腿了,此刻,它只想离开。它想活着,哪怕每天吃垃圾和脏水也好。它恐慌地呻一吟着……
矮个子拿着手术刀轻轻地割开了它的肚子……它撕心裂肺地嚎叫着、撕咬着,但都无济于事。它从没体验过这种疼痛、恐惧、绝望……
“嘿嘿……各位老板,我突发奇想添个新花样,大家可以下注猜猜里面有几个狗崽儿,多押多赢呦!”这群该死的猴子更加兴奋了,他们雀跃着把一张张红色的纸放到桌子旁,高喊着自己认为的数字。
它粗一粗地喘一息着,像是想把舌头吐出来一样,嘴里吐出的热气模糊了它的眼睛,它觉得天旋地转地疼痛,它想着给过它面包的小姑一娘一会不会跑来救它……矮个子又是一刀,它的肚子豁得更大了,矮个子割开了它的所有皮肉,它似乎感觉到了刀体上的寒气在全身蔓延,它冷得一抽一搐起来,嘴里涌一出大量的鲜血……
“是五个!哎呦,李老板,你神算啊,哈哈……”矮个子取出五个尚未发育成型的狗崽,它们都紧闭着双眼,血肉模糊地一抽一动着……此刻,它们应该还什么都意识不到,它们是幸运的!
它不再感到疼痛了,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头上那晃眼的大灯逐渐暗淡下来,它吐出最后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顺势流向了那只永远也立不起来的耳朵……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电闪雷鸣。屋内,残忍的猴子们满手鲜血,轮流摆一弄着五具小一尸一体,眉开眼笑……“咔嚓——”一道闪电撕一裂夜空。老天,怒不可遏!
谢谢你替一我接生
凌晨,雨渐渐停了,“贵宾”们陆续离开了矮个子家。矮个子洗了把脸就钻进被窝睡下了。他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迷迷糊糊地起了一一床一一,然后来到前半夜表演节目的房间里。他没开灯,借着月光,他看见母狗活了,它裂开的肚皮就像穿着一件敞怀风衣一样,它的肠子肚子沥沥拉拉地全都露在外面。母狗对他说:“谢谢你,谢谢你替一我接生。”
他胆怯地挤出一个笑,说:“不……不客气。”
母狗说:“我的崽子们冷啊,你帮我暖暖它们吧。”
“怎么暖?”他不解地问。
“放你肚子里。”
他豁然开窍了,点头嬉皮笑脸地说:“对对对。”然后,他拿起一个狗崽儿就吞了下去。但是并不顺利,他噎了好半天才完全咽下去。他噎出了眼泪,看着剩下的四个,摇了摇头说:“不行了,差点噎死我,再说怎么往出拿呀?”
“要不你也开膛算了,既凉快又方便,你是好人,不会不管这些狗崽儿的。”
矮个子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是好人。”说着,他掀起了衣服,拿起手术刀……恍惚间,他突然回过神来:开膛我就死了!他想扔了手术刀,但刀就像粘在他手上一样,怎么都甩不掉!他拼命地甩着……
突然,母狗趴在他耳边,热气烘烘地对他说:“记住!你已经吃了一个了……”
“啊——”不知是哪一下,矮个子把自己甩醒了。他满身冷汗地回想着这个梦,太邪了!
此时,天已经亮了,他来到表演的房间,准备收拾残局。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桌子上除了一具僵硬的母狗一尸一体,旁边竟然只剩下四个死狗崽了!怎么可能少了一只?他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他咽了口唾液,开始仔细地在屋子里寻找,他喃喃地说:“一定是活了一个跑桌子下面去了……”但他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那只小狗崽。
这时,他在地上隐隐发现一些淡淡的血迹,像是小动物的脚印,他松了口气,顺着血迹找过去。但他越找越恐惧,那血印竟然走向了他的房间!他的心被恐惧攫紧。最后,那脚印竟然停留在他的枕头上,就没有了。矮个子吓傻了!难道,梦里自己真的吞下一个血淋淋的狗崽子?他捂着肚子,骤然感觉一阵恶心。
突然,他的枕头下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猛然一把掀翻了枕头,底下真的趴着一只狗崽子!矮个子一股怒火冲上头来,他拎起狗崽子就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这只诡异的狗崽子和家人们一一团一一聚了。
猛然间,他的头皮一下就炸了!这只还没睁眼的早产狗崽子怎么就能爬到他枕头下啊?其他的狗崽都死啦,它怎么没死?矮个子不再多想,他气咻咻地拎着狗崽子来到了表演间,把它扔到了桌子旁。
他又数了一下。但这回又把他吓得汗一毛一尽竖!桌子上,竟然还是四只狗崽子!还是缺一个!恍惚间,他的耳边萦绕着梦里母狗那粗一粗的声音:“记住!你已经吃了一个了……”
他可是个一爱一猫人士
秋季的下午,总是让人懒洋洋的。那午后金黄色的一陽一光总是给人一种丰收的喜悦感。
黄彦站在53楼的窗边向下眺望:楼下的场景像一幅巨大的卫星地图,街道环绕,树如波一浪一,像人一体内部严密的血管系统,看似凌一乱却又井然有序。
相对于地面,黄彦此刻正高高地站在天上,他总有股想跳出窗子的冲动。从53楼跳下去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刺激且轻一盈,美妙且自一由。但落地的瞬间一定很难过,因为这美妙的感觉竟然这么短暂。他的心情一陰一郁了。这也是他扔猫的原因,他只喜欢飞翔的美妙,但又接受不了着地以后摔得血肉模糊的粗俗。所以,他让猫来替他飞!
黄彦心里痒痒的,他一一婬一一秽地笑了笑。他已经忍不住想把办公柜里的那只小猫扔下去。这时,秘书打来电话,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总来谈事情。黄彦整理了一下自己,老总被秘书领了进来。
一进屋子,老总就看着黄彦的鞋笑了笑:“黄总好雅兴啊,不错,朴实又可一爱一。”
黄彦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卡迪乐皮鞋,说:“过奖了。”两人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期间,老总似乎总是对黄彦的鞋子很感兴趣。
终于,生意上的事情谈完了。老总说:“晚上咱哥俩喝一点吧,我知道一家很高档的狗肉火锅店,给黄总补补身一体。”
“今晚恐怕不行,今晚有客户,改日我请老大哥吧。”
“对了,听说你们大厦总有变一态往下扔猫,有这事吗?”
“好像是有,但是凶手一直没抓着。”
“这么高往下扔猫,这人得多变一态,会遭报应的。”
黄彦笑了笑:“老大哥,我一直不明白,你说咱们吃狗吃猪吃牛吃鸡吃鱼就没有报应吗?同样是生命,为什么死的是猫就有报应?如果有人从53楼扔条鱼下来一定没人说他变一态。”
老总沉默了一下:“弱肉强食是自然规律,这是生物链,破坏不了的,猪牛羊几千年都是人类的盘中餐,你吃它没问题,老虎狮子吃人也没问题,但你要是折磨它虐一待它,我想它怨气可就大了,那报应就会更大,我还听说啊,这猫狗都通人气,祸害不得!”
“呵呵……如果有报应这说,全人类都得有报应。”
“吃它和折磨它是两种概念……”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下班的时间到了,老总走了。忙碌了一天的大厦此刻终于安静了。
黄彦站在窗边,怀里抱着小猫,看着地面上霓虹闪耀,车水马龙,那一条条鲜红的街道更像粗一壮的血管了。可怜的小猫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它乖顺地看着黄彦,享受着主人的抚一摸。黄彦怜一爱一地对着小猫说:“猫咪啊,替一我飞一次吧,你会喜欢这种感觉的,真他一妈一的自一由!”说着,黄彦突然抓住小猫脖子上的皮肉,猛地把它伸向窗外,小猫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一下就变得惊恐起来,一边“喵喵”地叫,一边向上抓挠黄彦的胳膊……
黄彦,松-手-了!全世界仿佛都轻逸了!他合上眼睛,听着小猫渐行渐远的尖一叫一声,幻想着这种无与伦比的坠一落,快一感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感觉自己像是高一潮一般欲罢不能……片刻,他听见了一声类似小孩的嚎叫一声,他知道,它不再优雅,它已经粗俗了。
他满意地打了个冷战,去洗手间洗了洗手,径直走向电梯。电梯门开的时候,窜出两个保安:“黄先生,您才下班啊,那个变一态又扔猫了,53层还有其他人吗?”
黄彦一脸焦急地说:“我不清楚啊,一定抓住那个变一态,太可恶了!”
“我们一定尽力,你可要保护好你的猫啊!”说着两个保安跑远了。
黄彦愣了愣:“我的猫?白痴!”他关上了电梯,从天上下到地上。
两个保安继续在53层搜寻变一态,其中一个问:“头儿,我觉得这个黄先生就很可疑,你怎么不怀疑他呀?”
“你一个新来的知道什么,没看见黄先生身边那个小猫吗,我三年前刚当保安时,他就每天领在身边了,说他扔猫?他可是个一爱一猫人士!”
他背上背的是啥?
这天傍晚,黄彦又驱车来到了矮个子家。奇怪的是,今晚一个顾客也没有,几只满身伤痕的野狗蜷缩在笼子里一舔一一舐一着自己的伤口。
黄彦推开卧室门,迎面扑来一股纸灰味,只见屋子中央,矮个子正跪在地上用一个火盆烧纸。几天不见,他似乎瘦了很多,并且脸色青紫,出奇地难看。黄彦问:“干什么呢?不年不节的。”
“给狗烧纸。”矮个子木木地说。
黄彦鄙夷道:“没事吧你?怎么今晚都没人啊?”
“我最近停业了,不想干了,想回南方老家。”
“为什么?”
矮个子所问非所答地说:“黄老板,你相信报应吗?”
“我信!”
“那你为什么还扔猫?”
“这本来就是它的命,它活着不也得靠人来养着吗,它们不用劳动不用奔波,还不用计划生育,它们是寄生于人类的,就像人养猪就为了杀了吃肉,这就是它们的命!就得人来控制!”
“不对,它们的命不该是咱们来控制,它们和人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人略微强大而已,但是人绝没权力当阎王,咱们结束了它们的命,就欠它们一条命了。”
“笑话……你吃了多少肉,杀了多少猫狗,你数的过来吗?你就一条命怎么还?”
“……我不知道,但一定会还的,谁都跑不掉。”
片刻,黄彦说:“再帮我抓最后一只,我出双倍价格。”
“黄老板,不是钱的问题,我真不……”
黄彦打断他:“十倍,一只猫,你干不干?”
矮个子犹豫了,半天才说:“好吧,最后一次。”
黄彦猥亵地说:“谢谢啦,阎王一爷,我明天早晨来取。”黄彦留下一个信封,走了。矮个子点了点钱,正好五千,他把钱放进一抽一屉里锁好,披了件外套,径直走向了城北的一片坟地。
月黑风高,人来鬼往。矮个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坟地。坟地的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子,此时已入秋季,风一吹,整个林子里“哗哗”的,铺天盖地的枯树叶随风飞舞,像一堆堆的纸钱。矮个子对这个坟地很熟悉,因为经常有死者家属带食物来祭拜,所以这里野猫很多,并且都很肥实。
很快,矮个子就发现,在一个刨开的坟头上蹲着一只白猫,它正在埋头吃着什么。借着月光,矮个子见这只猫很古怪,它雪白的身一体后面竟然拖着一条黑尾巴,并且很粗一大。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网,一步步靠近它……终于,矮个子顺利地抓住了它。但是它并没惊恐尖一叫,而是依然吃着嘴里的东西。矮个子看着它,它也看着矮个子,那眼神,很邪!
终于,矮个子有点害怕了,他把网收紧,扛起它骂了一句:“笨猫!”,然后从另一侧离开了坟地。在坟地的另一侧,极其隐蔽地停着一辆车,两个毒贩子正在一一交一一易。
为了躲避公安,一个毒贩子突发奇想,把毒一品藏在了坟地的一个棺材里,里面原本是一个死了很久的女人,他就把毒一品整齐地码在她身上。如今,女一尸一腐烂的脑袋和身一体已经分离了。每次一一交一一易他们都先刨开坟,一一交一一易完再埋上,这鬼地方安全,同行抓进去不少了,但他俩从没被盯上过。
此时,两个毒贩子正在点钱。突然,一个毒贩子说:“小心,有人!”
两人赶紧把头低下,然后猫着腰往外看。只见一个矮个子男人,身后背着一个网兜,趔趔趄趄地走向了林子的出口。一个毒贩子说:“哥们,你看他背上背的是啥?我咋这么眼熟呢?”
另一个颤巍巍地说:“我看……咋像是那具女一尸一的脑袋呢!”
肚子里有个活物
第二天一早,黄彦来取猫,矮个子还没起来,屋里拉着厚厚的窗帘,黑咕隆咚的。黄彦拿出手机照亮,问:“货呢?”
矮个子指了指桌子上。黄彦拿着手机走过去,一个铁笼子……这时,手机灭了,黄彦再次按亮它,脸贴近笼子看过去。这一看顿时把他吓得魂飞魄散,笼子里赫然装着一个干枯的女人脑袋!一条粗一黑的大辫子已经顺出了笼子!
“鬼啊——”
矮个子被惊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点着了灯。笼子里那只白猫老老实实地坐在里面,一条黑黑的大尾巴耷一拉出了笼子:“怎么回事?”
“我刚才……分明看见是一个女人头,那黑尾巴就是她的辫子!”黄彦惊恐地说。
“你一定是看花眼了。”
“……这猫,你是在哪儿弄来的?”
“坟地。”
“你怎么去那种鬼地方抓啊?”
“不去那儿去哪儿啊,城市里的猫少,不好抓。”
黄彦看了好一会儿,才厌恶地拿起笼子,说:“阎王一爷,一路顺风,咱们后会有期。”矮个子冲他笑了一下。
黄彦走后,矮个子就再也睡不着了。其实,他已经好几天都睡不着了。自从他做了那个古怪的梦以后,他就一直觉得肚子胀一得一难一受,他怀疑那晚自己真把那只诡异的狗崽儿给吃了。
他本来想去医院的,但犹豫了很多天,一直不敢。如果真的查出肚子里有个狗崽,那还不得开膛取出来啊?那可就真是报应了,一切事情等回到南方老家再说吧。
他起一一床一一,收拾好了行李,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打车来到了机场。今天登机的人很多,矮个子排在长长的安检队伍里。终于轮到他了,他把行李放在安检的机器上,行李顺利地通过安检。可当安检人员用仪器扫他的时候,却报起警来。安检人员立即警觉起来:“你身上有什么?”
矮个子懵了:“没什么啊。”
安检人员又扫了一遍,仪器又报警了。安检人员拿出警棍:“跟我到警务室!”矮个子老老实实跟着进了警务室。警务室里,另一个女安检员用一个更大的仪器重新扫了矮个子一遍。突然,她紧紧盯着屏幕不可思议地说:“……你,你肚子里有个活物,还在动呢!”
矮个子头皮一下就炸了!完了!自己那晚真的把它吃了!他猛然夺门而逃。两个安检员对视了一下,女的说:“我就说他裤腰带有磁物,至于这么激动吗,又不是炸弹……”
矮个子打了个车一路飞奔回家。他疯了一般满屋子找,他希望能找出那只消失的狗崽子,但是整个房间翻个底朝天也没有。他大汗淋一漓地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肚子,他耳边响起那晚梦里的话:“谢谢你,谢谢你替一我接生……我的崽子们冷啊,你帮我暖暖它们吧……记住!你已经吃了一个了……”
突然,矮个子感觉自己的肚子里动了一下,像是里面的狗崽在踢他!紧接着,他感到肚一脐眼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一股力量要从中钻出来。矮个子疼得满地打滚,他紧捂着肚子,此时,肚一脐眼已经流一出一血来,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知道,狗崽子要出来,奔着他的肚一脐眼钻出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疼痛,他踉跄地在一抽一屉里找出一把手术刀,他要豁开肚子把狗崽放出来。他靠在一一床一一边,咬着牙,一刀豁开了自己的肚皮,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一股暖流从他的肚皮涌一出,他疼得流一出了眼泪,他摸准了胃,里面一个鼓鼓的东西正使劲往外钻,他突然狰狞起来,哀嚎着割开了胃!他伸手摸过去,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瞪大了眼睛,提着自己的胃看,胃里除了黏一糊糊的胃液外,连粒米都没有!他颤一抖着看着自己亲手豁开的肚皮……他使尽全身力量去找针线盒……他声嘶力竭地叫了最后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隐约间,他似乎看见一个红色眼珠的动物叼着他的手指在地上划着什么……
白身黑尾的猫
傍晚,黑夜狰狞,月无踪影。云端商务大厦53层,黄彦窝在沙发上,隔着笼子摆一弄着那只白身黑尾的猫。他没开灯,办公室里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暗光。
他一直觉得很奇怪,扔过这么多只猫,他还从未见过这么不一爱一动的猫,它就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在笼子里待了一天,甚至连叫都不叫。黄彦不喜欢这种太镇定的。他开始百般虐一待这只怪猫,可是无论他用刀割它的皮还是用锥子扎它的眼睛,它都不躲不叫。
黄彦更愤怒了,他拿起剪子贴根剪断了它的尾巴,他甚至听见剪断它尾骨的“咔吧”声。可它还是坐在笼子里眨巴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黄彦。黄彦终于败下阵来,他有点害怕了。他在心里咒骂矮个子抓来这只满身鬼气的猫。
他提着笼子来到窗边,他想看看月亮,但没找到。他又看了看地面上那一条条粗一壮的“血管”,似乎也比往日暗淡了许多,总之,今晚他没办法提起兴趣。他对笼子里的猫亲一昵地说:“宝贝,无论我心情怎么样你都会替一我飞一次,对吗?我就一爱一你这一点。”
值班监控室里,两个保安正在聊天。突然,电梯监控器的画面里,电梯自己启动了,终点是53楼。一个保安喊道:“巡逻保安,电梯内没人,自己启动到了53层,过去看看!”
对讲机里回话道:“我在一楼大堂,马上去。”两个保安紧紧地盯着监控器画面。片刻,画面里巡逻保安进入了另一台电梯。
那台无人的电梯轻飘飘地上到了53层,然后,门竟然自己开了。一个保安说:“见鬼了!”
突然,就在那扇无人的电梯门关闭上的刹那,整栋大厦停电了。对讲机里喊道:“总部,停电了,我被困在电梯里……”
黄彦带着厚厚的手套,一把从笼子里抓出这只异常镇定的猫,他眯缝着眼看着它:“你是个好姑一娘一,什么都不怕,疼都不会叫,替一我飞吧!”黄彦缓缓地把手伸出窗外,白猫秃了尾巴随风摇曳,但依然没有丝毫惊恐,依然冷冷地看着黄彦的眼睛。
突然,办公室的门开了,而门口却没有人,紧接着,墙角上的电源插座突然发出“滋滋”声,然后猛地窜起一股火来!黄彦吓傻了,他顾不得扔猫,一把把它甩在角落里,然后按下了火灾警铃,可是却没有电。火灾警铃可都是备用的,不会没有的。黄彦又狠狠地按了几下,可就是没电!
屋子里的火越着越大,可是天棚上的消防喷淋装置竟然也失效了,浓烟滚滚,黄彦被迫跑出办公室。可是整栋大楼都是滚滚的黑烟,看样子不像只有这一层失火了,黄彦跑去电梯,没有电。无奈之下,他只好跑安全楼梯,而安全通道里也是浓烟密布。53层,咆了整整十分钟。
他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一楼,他拼命地拐向大厦出口,可他惊恐地发现,眼前就是他的办公室,这分明还是53楼!黄彦彻底懵了!
大火越烧越旺,“噼里啪啦”的容不得他多想,再不离开不被火烧死也会被浓烟呛死,他拖着沉重的双一腿又一次跑向了安全楼梯。
53层,从天至地。当他筋疲力尽地跑到一楼的双一腿颤一抖僵硬得已经不再是他的了。
他趔趔趄趄地拐向大门……可眼前,竟然还是53楼!黄彦一下瘫一软在地上,他再也跑不动了,他看着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带着哭腔说:“这是幻觉,这是鬼打墙,我知道死猫们来报复了,这明明就是一楼,我不会烧死在这里的,我现在就跳出去!”
黄彦艰难地爬到了窗边,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阵阵夜风把浓烟灌进了他的肺部,他剧烈地咳了起来。滚滚的浓烟里,他隐约看见角落那只瞎着眼睛秃着尾巴的猫在冲他笑。而窗外,真的变成了一楼,大地就在眼前。黄彦也冲着它笑了一下,然后,跳出了窗外。
但是,大地似乎很薄,他一落,就被冲破了……
尾声
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就是昨日深夜多名男子自一杀的报道。警方介入调查发现一个惊人内幕,自一杀者全部都是一个民间秘密“虐狗俱乐部”的成员,该组织成员几乎都是心理变一态患者,但为何一一夜之间集体自一杀,目前还不得而知。
但最让人震惊的是,每个死者的死亡现场都发现一排相同的字样:不要害它们!
另外,在其中一个自一杀者黄某的办公室角落,发现一颗被刺瞎眼睛和剪了辫子的女人头颅,场面触目惊心!
在警方走访调查黄某同事和生意伙伴时,大家都一致不相信黄某是变一态虐畜者,因为从三年前开始他就养了一只流一浪一猫,每天都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
据大厦保安称,该大厦昨晚除停电三十分钟外,其它一切正常。
故事结束了,朋友们,千万别残害它们。
小心,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