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煞
董边恒与室友钱翔出了寝室,一起去上课,进入公寓电梯时遇到了一个同学。董边恒一习一惯一一性一一地打了招呼:“哎,你一个人吗?”
同学脸上本来挂着客套的微笑,一听这话,立刻拉下脸来。董边恒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一时间哑然无措。
钱翔干咳了两声,直到那个人走远,才对董边恒说:“你怎么问人家那个问题,难道你不知道那句话是咱们学校的禁言吗?”
“哪句话?你一个……”
董边恒话未说完,就被捂住了嘴。钱翔使劲儿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句话会招来路煞,以后千万别再说了,别人问你也不要回答。”
看着钱翔一脸严肃的样子,董边恒不由得紧张起来:“路煞是什么?”
“一种厉鬼,它会在你落单时把你带上一条死路,活活困死。”钱翔又补充了一句,“这不是谣言,是真的,因为我曾经遇到过路煞。”
钱翔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但心里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他沉默了片刻,向董边恒道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去年夏天的一天,钱翔把女友蓝菲约到了学校外的小公园里。一路上,钱翔一直沉默,天真无邪的蓝菲毫无察觉,“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当你一个人走在路上时,如果有人问‘你一个人吗’,这时千万不要理他,因为那个人可能是路煞变化而成的。路煞是一种厉鬼,它会把落单的人带到一条走不到尽头的死路上。路煞的原型非常可怕,是一个独眼人,胸口有一个血窟窿,没有心脏。”
钱翔敷衍地应和了两声,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走到了没有人的地方,他才鼓足勇气,说出了酝酿已久的话:“蓝菲,我们分手吧。”
蓝菲愣住了,下颚在颤一抖:“你、你说什么?”
“我觉得我们的一一性一一格不太合适,还是分手吧。”
相处久了激一情退去,心生厌倦,人就是这样。钱翔还说了一些解释和安慰的话,最后在小公园里和蓝菲告了别,调头回宿舍。他迎面碰到了一个熟人,熟人笑着问:“你一个人吗?”
钱翔心情低落,头也没抬,应付地答应了一声“嗯”,继续前行。
小路越来越窄,周围一片寂静,钱翔发现这不是他平时走过的路。这时,之前遇到的熟人从后面走过来说:“回宿舍吗?咱们俩一起走吧。”
钱翔有点儿摸不清方向,便跟在了那个人的身后。两旁的树木变成了两堵灰色的高墙,一直往上延伸,看不到墙头,两面墙之间的路窄得只容得下一个人。
钱翔叫住走在前面的人:“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那个人停住脚步,发出“咯咯”的诡笑,慢慢地转过了头。那是一张陌生而可怕的脸,脸色发乌,一只眼睛是瞎的,里面血肉模糊。它心口的位置有一个大窟窿,汩一汩地往外冒着血。
生死抉择
钱翔害怕地退了几步,颤声说:“你、你是谁?”
那个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路煞。”说罢,它“腾”地一下攀上了旁边的高墙,壁虎一样“噌噌”往上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钱翔恍然大悟:自己遇上了传说中的厉鬼。他努力回忆,想起在死路上必须沿着直线走,不能拐弯。如果在一条直道上能遇到和自己一样被路煞带上死路的人,两个人结伴,就能活着走出去了。
没走多远,钱翔看到墙上开了扇门,通往另一条路。他没有拐弯,一直往前,不知走了多远,一一精一一疲力竭。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黑影,好像是一个坐在地上、靠墙休息的人。
钱翔心中燃起了希望,可当他兴奋地走上前时,却倒一一抽一一了一口凉气:靠在墙上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早已风干了的一尸一体。
钱翔吓得快步往前走去,一路上又看到了两具腐烂的一尸一体。
最后,钱翔终于绝望了。他忽然明白,这些死路是相互平行的,除非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拐弯走到另一条路上,让对方活着出去,否则一条死路上永远遇不到第二个活人。但他不能拐弯,只能走直路,否则还是死路一条。
谁和他一样被困在了死路,谁又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
钱翔已然绝望,行一尸一走肉般麻木前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高墙的另一边传来了敲击声,立刻敲墙回应。
墙的另一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钱翔,是你吗?”
钱翔浑身一震,是蓝菲。
二人隔墙喊话,钱翔才得知蓝菲竟和他一样遇到了路煞。
前面不远处有一扇门,钱翔陷入了无限矛盾、纠结的境地:是否毅然决然地走到蓝菲身边,换她活着出去?又或者开口让蓝菲走过来,自己活命?这是一个关乎生与死的抉择。
就在钱翔举棋不定的时候,蓝菲竟然已从墙门穿过,走到了他的面前。
即便身处险境,蓝菲的眼中还是洋溢着笑意。她像猫咪一样扎进了钱翔的怀中,喃喃地说:“看来老天都不愿我们分开,我是和你同生共死过的女生,所以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钱翔看不到蓝菲眼角的泪水,她并非不记得钱翔的绝情,而是选择了原谅。钱翔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有欣慰、感动,但更多的是悔恨和愧疚。
或许是因为落单的人凑成了对,原本只容得下一人的死路竟然变宽了些。二人沉默着,任何话语都会破坏此刻的安静,就这样不言不语地走着。
这或许是二人一生中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条路,他们既希望能快些走到尽头,又害怕真的到了头。
一束亮光出现在前方,钱翔感觉自己像是刚刚从一个冗长的噩梦中醒来。
他刚走出死路,路煞就从高无边际的墙上俯冲而下,那张恐怖的脸让人一毛一骨悚然,钢钳一般的手死死地从背后箍一住蓝菲,将她拖入了身后漆黑的死路中。
蓝菲的脸上挂着凄然的笑容,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死路两边高不见顶的石墙轰然倒塌,尘土纷飞,将一切吞没。
路煞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无尽的黑暗中传来:“你是第一个从死路上活着出来的人,因为你有一个愿意为你去死的女朋友,可惜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再入死路
钱翔从痛苦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恍如隔世。
董边恒听完竟激动的眼圈发红,良久才感慨道:“能被一个人这样喜欢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董边恒对这对天人永隔的恋人感到惋惜,他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四处向消息灵通的朋友打听和路煞相关的传闻,终于被他查到了些消息。
路煞原本是一个孤儿,把自己女友和一个好朋友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得了绝症,需要移植脊髓,好友与他配型成功,却在手术当天消失不见,女友也不告而别。
路煞给二人打电话苦苦哀求,却得到冷漠、绝情的回复。他们让他自生自灭,不要连累他们。高额的医药费,手术风险,他们都害怕承担。
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程,路煞众叛亲离,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所以,他才会立下那句诅咒般的禁言:你一个人吗?
他绝望哀怨,亲手挖去了自己的一颗眼珠,怪自己不会识人,有眼无珠;他又活生生地切开自己的胸腔,掏出心脏,恨自己真心错付,不如做一个无心之人。
一般人根本无法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路煞以这样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去,化成厉鬼,报复世人。如果有人能凭借着一一爱一一情从死路上活着走出去,路煞空洞的胸中便会长出“怦怦”跳动的心脏。如果能凭借着友情逃生,路煞空洞的眼眶里就会重新长出眼珠。路煞一旦长出心脏和眼珠,就代表它被世间的真情度化,戾气散尽。
董边恒迫不及待地把这一切告诉了钱翔,钱翔听后眼中闪烁着奇异的亮光,一个念想在他的心头闪现。
董边恒似乎和他的想法一致,脱口说道:“蓝菲可能并没有死,如果能再次遇到路煞,进入死路,说不定就能找到她。”
钱翔的眼神笃定:“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用自己的命换回蓝菲。”
董边恒摇了摇手指:“我要你们两个人都全身而退。”
钱翔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有办法?”
“我陪你一起去见路煞,现在路煞已经长出了心脏,只要咱们俩的友谊让他再长出眼睛,路煞的戾气散尽,死路就不复存在了。”
“这样太冒险了,我不想把你也扯进来。”钱翔有所顾忌地说道。
董边恒握住钱翔的手:“你这样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蓝菲这么好的姑一一娘一一,你辜负不起,说什么也得豁出命争取一次。”
钱翔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上,钱翔和董边恒来到了一一操一一场上。等到没人的时候,他们相互询问对方:你一个人吗?在得到各自肯定的回答之后,二人一直等到了深夜,却没有发生预想中的事。
可能时机不对,他们决定先回寝室睡觉,明天再来试试。然而,奇怪的事在这时发生了:无论他们怎么走,都走不出一一操一一场上的椭圆形跑道。他们的双脚像是被什么神奇的力量吸引住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不停地绕。
董边恒恍然大悟:“死路的形式多种多样,现在的一一操一一场就是路煞布下的死路,我们已经陷进去了。”
背后的男人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了钱翔的眼中,摇晃的黑色马尾、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白色球鞋,是蓝菲。此时的蓝菲背对钱翔,和他保持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走在前方。
钱翔没想到真的能再次见到蓝菲,他兴奋地喊出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名字,顾不上身旁的董边恒,朝蓝菲追了过去。
奇怪的是,蓝菲听到钱翔的呼喊后不但没有转身,反而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好像是刻意不让钱翔追上自己。蓝菲跑步的姿势非常诡异,她的后脚跟是踮起来的,只有前脚掌着地,整个背部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上身佝偻着。
钱翔对身后董边恒的喊叫一声充耳不闻,两三圈下来,原本空旷的一一操一一场上竟然冒出了成双成对的可怕鬼影。走在一起的不是两个男生就是两个女生,它们全都没穿鞋子,脚底都被磨开了,流一出来的血是黑色的。更可怕的是,它们都是两个人共用一双一腿、一双手,浑身苍白发青,就像连体生长的鬼怪。
看到这么可怕的景象,钱翔慢慢地放缓脚步,身后的董边恒总算是追了上来。董边恒不由分说地朝钱翔的胸口砸了一拳,怒斥道:“我嗓子都快喊破了你也不回头,你眼睛瞎了吗,没看出来那个蓝菲有问题?她被鬼一一操一一控了,你还跟白痴似的追着她跑。”
钱翔惊愕地说:“被鬼一一操一一控,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
董边恒描述道:“一个男人紧紧地压在蓝菲的背上,蓝菲的脚跟踩在男人的脚背上,双手被男人紧一握着。蓝菲在男人的一一操一一控下拼命地往前跑,故意引一诱你跑进了一个怪圈。”
或许是因为钱翔被感情牵绊,不能像置身事外的董边恒那样看得透彻,他竟对那个可怕男人的存在毫无察觉。这时,那个可怕的男人松开了蓝菲,隐匿进了黑暗之中。蓝菲瘫一软着趴到了地上,钱翔一个箭步冲上前,顾不上亲一昵寒暄,拉住蓝菲的手说:“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一一操一一场上那些漫无目的转圈的连体怪人像苍蝇见了血一样,朝钱翔和蓝菲聚拢。蓝菲始终没有站起来,钱翔急得一把将蓝菲拦腰抱起,猛地发现她的腰软得像没有骨头。他又试探着摸了两下,顿时心底一凉:蓝菲竟然和软体动物一样,没有脊梁骨。
蓝菲抬起头,对钱翔说:“路煞一一抽一一走了我的脊椎,故意以我为诱饵引你进入死路。那些怪物都是冲着我来的,你们离我远一点儿,不要管我,快点走。”
连体怪人纷纷上前,像蚂蚁抬食一样把蓝菲和钱翔抬了起来。蓝菲想从钱翔手中挣脱,钱翔使劲儿地抱着她,低声嘶喊:“这次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松开手!”
一床一上一床一下
董边恒冲了过来,拉扯着钱翔:“这些连体怪物都是没能经受考验走出死路的怨灵,快放开蓝菲,否则你会被她害死的。你死了我就落单了,我还不想死,我要活着出去。”
说话间,一个怨灵露出满口尖利的细牙,狠狠地咬在了钱翔的肩头。钱翔疼得手一松,董边恒顺势分开了他和蓝菲,拖着钱翔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钱翔眼睁睁地看着蓝菲被怨灵抬着,再次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咚!”钱翔一拳砸在了董边恒的身上,咆哮道:“你为什么阻止我,不是说好了来帮我吗?关键时候你还是想着自己的命!”
董边恒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二人心里都憋着气,低头在一一操一一场上一圈儿又一圈儿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出了一一操一一场。或许是因为路煞长出了心脏,戾气有所减弱,这才放过了钱翔和董边恒。
回到寝室,钱翔和董边恒心生芥蒂,故意不理对方。
几天后,钱翔慢慢地想明白了,一一操一一场上发生的事不能全怪董边恒,即便他没有松开蓝菲,两个人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于是,决定先低头示好。
晚上,钱翔看见董边恒躺在被子里直哆嗦,但手脚却伸在外面。他起身到董边恒的一床一边,给他掖了掖被子。
这时,董边恒忽然睁开眼睛,对钱翔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钱翔浑身一震,因为那笑容实在是太陌生了。与此同时,他听到一床一下传来异响,疑惑地弯下腰,低头朝一床一下看去,顿时倒一一抽一一了一口凉气——他在一床一下又看到了一个董边恒。那个董边恒同样一脸诡笑地看着他。
一床一上和一床一下的两个人同时注视着钱翔,发出“咯咯”的诡笑,嘴角微笑的弧度一模一样。二人像爬虫一样四肢着地,分别从一床一上、一床一下爬了出来,缠绕着相互融合,变成了前几日钱翔在一一操一一场上遇见过的连体怨灵。
我们不是已经从死路上活着出来了吗,怨灵为什么会变成董边恒的样子出现在寝室里?钱翔后怕地连连后退。连体怨灵扭一动着身一体,朝钱翔扑了过来,灰白、黏一腻的四肢像蛇一样往他身上乱扑,似乎想要钻进他的身一体。
钱翔感觉到肩头传来一阵剧痛,一个肉一芽从他的肩膀上钻了出来,慢慢地往外生长,成了一个模糊的手臂形状。与此同时,他自己的手渐渐地失去知觉,像干枯的水果,慢慢萎一缩。
就在这时,寝室门被打开了。真正的董边恒从图书馆回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他拿起放在柜子里防身用的开山刀,朝怨灵劈了过去。就在刀刃触碰到怨灵的一瞬间,怨灵身影一虚,消失不见了。
百里挑一
钱翔喘着粗气,良久才恢复过来。危难关头,董边恒没有弃他而去,之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董边恒愧疚地说:“上次在一一操一一场上是我不对,说好了要帮你救回蓝菲,却……连体怨灵一直潜伏一在四周,咱们的关系闹僵才给了它们可乘之机。一一爱一一情和友情是路煞考验人的关键,所以不管怎样咱们都要一团一结一致。蓝菲肯定一直在等你,除了一一操一一场,你们平时还喜欢去哪些地方?我们再试一次。”
钱翔笑着摇了摇头:“不必做无谓的冒险了,蓝菲应该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见钱翔打定了主意,董边恒也不再劝说。
钱翔躺在一床一上,心中却另有打算。他要一个人单独行动,去人工湖边的樱花巷——那里曾是他和蓝菲经常约会见面的地方。
樱花巷是人工湖边一条长长的廊道,两旁种满了樱花,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一浪一一漫的时光隧道中。深夜,樱花巷里寂静无声,旁边的人工湖泛着黝一黑的冷光。
钱翔四处搜寻,一个黑影从巷子的另一头走来。那个黑影独眼,脸色一陰一沉,是路煞。它心口的血窟窿果然愈合了,已然长出了心脏,传说是真的。
“蓝菲在哪儿?放了她,我任你处置。”钱翔已不像当年那样恐惧、无措。
“这次你居然是一个人来的,你害怕连累朋友,果然很讲义气啊。看在你有情有义的份上,你带她走吧。”
钱翔难以置信:“真的吗,她在哪儿?”
路煞指着旁边的人工湖:“喏,湖里都是,足足有一百个呢。只有一个是真货,好好选,希望你能够百里挑一。”说罢,它快速地后退,隐没在了黑暗中。
黑镜般的人工湖像被煮沸了一样,冒着气泡,无数个女生从湖底升起,浮一尸一一样飘在水面。它们双目紧闭,皮肤苍白,每张脸,每一副躯体都生得一模一样,全都是蓝菲。
这诡异的场景让钱翔心里犯怵,他实在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蓝菲。最后,他急得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一个个对比,却是徒劳。
就在这时,钱翔感觉到无数道一陰一冷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身上,那些双目紧闭的女生竟然全部睁开了双眼。它们浑浊灰白的眼珠毫无生机,嘴巴张开,吐出浑浊、恶臭的气体,像苏醒的恶魔,在水中扑腾,朝钱翔划了过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找到蓝菲,自己也要把命丢在这儿了。钱翔想着,拼命地朝岸上游去,脚踝却被一只钢钳般的手紧紧地抓住,往水底拖去。
不可辜负
冰水从钱翔的耳朵、鼻孔灌入,呛得他快要丧失知觉了。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扑通”的落水声,一个熟悉的身影游了过来。那个人帮他拽开女鬼的手,拖着他往岸上送。
新鲜的空气重新流进肺中,钱翔如获新生。他转头一看,见救他的人正是董边恒,原来心思细腻的董边恒悄悄地跟踪了他。钱翔刚上岸,两只苍白的胳膊就拉住了董边恒,没等钱翔反应过来,董边恒就被拖入了水中。一串水泡从水面冒了出来,之后再无动静。
钱翔颓然地坐在岸上,意识到董边恒为了救自己而死,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一出眼眶。
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抚上了钱翔的肩头。他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久违的微笑,那笑容一温一暖得能治愈一切创伤。
“蓝菲……”钱翔像一个孩子一样扎入蓝菲的怀中,忍不住大哭起来。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一陽一光照到钱翔的身上,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人工湖边坐了一一夜。身旁的蓝菲一动不动,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睡了整夜。
陪伴是最长久的告白,知道钱翔失去挚友,一切安慰都苍白无力,蓝菲就这样守了他整夜。
失而复得,钱翔空荡的心重新被幸福感填满。人生一世,唯美人不可辜负。钱翔不能让眼前之人再为自己难过、担心,他微笑着牵起了蓝菲的手,走在清晨绽放的樱花下。
二人漫步在樱花巷,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钱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一个面容俊朗、双眼闪着亮光的清瘦男子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眼神里似乎蕴含一着羡慕和希望。
钱翔心中释然,原来那才是路煞最初的面目,想必它已经被度化。
校园里再也不存在那句诅咒般的禁言了,钱翔也终于找回了心一一爱一一的姑一一娘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