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刘大一妈一过世以后,我一奶一的心情一直很糟,总是扎在屋里不愿出门,也许随着时间地推移会渐渐好起来吧!
最近我也很郁闷,因为再有两个月就该上学了。一想到这无忧无虑的日子即将被终结,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找谁说也不管用,好像这读书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得走这步,总之很闹心。
我这心里不好受也就算了,连老天爷也跟着作对,一连几日都是乌云盖顶却一滴眼泪也不掉,就像是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一陰一谋还未及实施。弄得我也不敢跑远了玩,只能在家门口转悠,这人要倒霉喝什么都塞牙。
果不其然,今天一大早这场预谋已久的大雨终于从天而降,把我孤零零的困在屋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到使我觉得倍感孤独。
“咳…咳”那屋传来爷爷的咳嗽声。有了!找爷爷听故事去。
我爷讲故事可有一套 ,他能把本不害怕的情节添枝加叶说得你一毛一骨悚然。
记得有一次夜里,听完我爷讲的故事,我姐愣是不敢出门到厢房去睡觉。还是我胆大,一把推开了门大叫一声:“一妈一!快来接我们呀!”
心里虽然害怕,可那种刺激的感觉就像勾魂虫让你欲罢不能,以至于左邻右舍的孩子们也常常到我家来听爷爷讲故事。
我顶着雨跑到上房,屋里光线很暗。见我爷正坐在八仙桌旁独自喝茶,我一奶一带着老花镜盘腿坐在一床一上纳着鞋底,还时不时地举起来在光亮处照照。我顺手拉亮了灯。
“大白天的开灯干啥?多费电。”爷爷放下茶杯冲我吼道。
“我孙子是怕我看不见呢!你懂啥!小四儿甭理他。”一奶一奶一抬头安慰着我。
“爷,给讲个故事呗。”我凑到八仙桌旁讨好的给他斟满了茶。
“又没地儿去了吧!今儿要不下雨你才不跑这屋来呢!哎呀……这讲个啥呢?”爷爷拉开了一抽一屉在里面翻找起来。
“我不听那个《绿色一尸一体》,也不听《一双绣花鞋》。”我知道他准是又在找那些个手抄本了,为了打消他的念头于是抢先说道。
“那你听啥?太平间的故事……还是……”
“不听!早听腻了,讲个新鲜的害怕的。”我再次提出了抗议。
爷爷显然没了辙,眉头紧锁地拿起桌上的烟袋锅慢慢往里填装着烟丝。我急忙取了火柴给他点上。爷爷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又如释重负似地吐出了一道烟柱,那烟柱久久不曾散开,直到碰一触对面的墙壁才轰然炸起四散开来。
“有了!就是它!”爷爷猛不丁地冒出了一句,眼睛却紧紧地瞪着对面的墙壁。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对面墙上挂着一个掉了漆皮的手提信号灯,那信号灯还是我爷退休时留作纪念用的。
我爷原是铁路上的一名护路工,解放后由于工作原因被调到离我家十里外的七号铁桥段做起了道口工。主要负责拦截道口处过往的车辆和行人,保障列车安全通行。
活不累但很枯燥,每天巡视着这段路口,迎来送往着各种车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那几个单调的旗语和信号灯的变换。
铁道的两侧一般很少有住户,显得异常空旷荒凉,行经此处的车辆行人也很少,所以这个道口只安排了我爷一人把守。桥头的道口处有一间小屋,是供工人休息的地方,我爷吃住都在那里。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有个轮休倒休大礼拜什么的,要是有个事还得提前向段里请假才能有替班的过来,很是麻烦。可在当时有这样一个差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谁还敢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来,那可真是一萝卜一坑,而这萝卜一栽就是十几年。
也亏了离家近些,我一奶一截长补短地过去帮我爷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做个饭什么的,当然这些个事都是听老爸说的,因为老爸就是接我爷的班上了铁路,只不过不再守道口了。
“那就给你讲讲我看道口时的一些经历吧!”爷爷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地打开了话匣子。
那天晚上,我巡视完道口送走了最后一班列车,提了着信号灯往回走。快到小屋时不由得一阵内急,于是绕到桥头准备解决一下,刚刚走到桥头就见铁桥的桥墩子底下站着一个人,从远处看那个人好像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大半夜的也分不出什么颜色,正盯着河水一动不动。
我心想,这大晚上的谁没事站那呆着,准没好事,这桥下的河里经常淹死一些打鱼的。游泳的当然还有想不开投河的,瞧他紧盯着河水的样子兴许又是一个寻死的。
于是赶紧走下桥头过去招呼那个人:“你深更半夜在这干什么?有什么想不开的?遇上天大的难事也先想想家里人!”说着话走上跟前,伸手抓住那人的肩膀,生怕他察觉背后有人突然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手上的力道很大。可这一抓,我的手就好像触及到一块面一团一,暄软无力。而这时对方也被惊得猛一回头,差点没把我吓死。
大月亮地儿,俩人脸对脸,就看那人长得大鼻子大眼,脸盘很大面色惨白,跟在水里长时间泡过似的,这模样也分不出是男是女。我一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心说我要长这样也得有寻死的心。
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我好言好语地说到:“这位同志,这么晚了小心河风吹坏了身一子,赶紧回家吧!你家住哪?”说着话我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想从服装上区分一下一性一别。哪知那身衣服就像小了一号似的紧紧地箍在他身上,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撑一破,黑乎乎的也看不出个样式来。我想算了,只要能把他劝走一爱一谁谁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条一性一命不救吧!
可任凭我怎么追问,那人始终一陰一沉着脸低头不语。后来一经不住我反复劝导和寻问,这才机械地扭过头去手指着河的上游说道:“就在那里!”那声音尖锐刺耳就像刻刀在玻璃上滑一动时发出的声响,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同时我发现在他的右脑海处有一个黑咕隆咚的窟窿,刚才脸对脸时并未发现,现在转过头来在月光下才得以察觉。
我心中不由一凛,想想这个人的面容。肤色。衣着。说话的声音和这致命的窟窿看哪都没有一点活人的体征,方才醒悟这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紧张之下刚刚憋着的一泡尿也没了踪影。也是仗着胆子为了不惊动他,我一边哆哆嗦嗦地向后退着一边还不住地劝道:“该……该回家……回家吧!别……让家人……惦记着……”
我这时已经退到了桥头,也不管那么多了扭头撒丫子就往小屋奔去。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凄厉地叫喊:“带……我……回……家……”
我跑进了屋慌忙别上门,又把旁边的桌子拉过来顶在门后,这才呼哧带喘地趴在窗户前往外观瞧。
屋外静悄悄的,银白的月光照得桥头的空地亮如白昼,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我这才放下心来,平复了一下心情躺倒在一床一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总想着那个东西会追来,于是又下一床一凑近窗口往外瞧,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不知折腾了多少回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刚睡了没多一会儿,我就被一阵刺骨的寒意一逼一醒,觉得右半边身一子冰凉冰凉的如同浸在水中。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被子,忽然胳膊上一凉,一大滴水珠顺着臂膀滑淌下来,惊得我猛然睁开了双眼。
就见在一床一头站立一人,面色惨白,五官肥一大,正用一双呆滞的眼瞳盯着我。一滴滴的水珠从他那打着绺的头发上滚落下来,带着一股河草的腐臭味,浸一湿了大半个一床一单。
“带……我……回……家……”刺耳的声音再一次打破了夜的宁静也碰一触着我每根绷紧的神经。
我就是再胆大也经不住这样的场面,只觉得浑身发软,腿肚子转筋,大脑一片空白,眼皮也像挂了铅坠似的直往下垂。
恍惚中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我努力地睁开双眼,窗外天已大亮,一床一头的那个人也没了踪影,昨夜拉过去的桌子还牢牢地顶着房门。
是不是做了个梦啊!我自嘲地笑了笑。翻身下一床一刚要穿鞋,就见一床一头地上一大滩尚未干涸的水渍又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
“本想寻个好心救他一命,到头来却被这一陰一魂缠上了,哎!这可真是好心没好报呦!” 我正在一床一头一胡一思乱想,耳闻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聚集了很多人,于是匆忙下一床一走出屋门。
只见桥墩下一群人正在指手划脚议论纷纷,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分开众人上前观瞧,就见一个河漂子(浮一尸一)正仰面浮在水中,被水流冲得摇摆不定却只在原地打转,原来在他的身下一截河中伸出来的树枝挂住了他的衣服,使其动弹不得。
那浮一尸一显然已在水里浸泡多时,肤色惨白身一体肥一大,衣服也被绷得将要爆裂,五官更是大人一圈,头发披散着浮在水面,使得脑海处的一个窟窿更加触目惊心。
我当时就觉得后脖颈子发凉,白一毛一汗出了一身,哪敢再看,匆忙钻出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小屋。那一天,我就像丢一了魂似的,干了些什么连自己也不记得了。
“唉!这是哪门子事哟!好心到找出病来了”讲到这儿,我爷叹了口气。
“那后来呢?那个人还找过您吗?”我急切地问道。
“后来那河漂子经公安验定,确是自溺身亡,脑海处的窟窿也是死后被上游河水带动着一尸一身撞击硬一物而成,一尸一首也被家人认领,葬在了上游的河边,也算是给他找到了家,自此他也就再没有打扰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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