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熙的一奶一一奶一养了一只叫“白衣”的老猫。
它到底是哪年出生的,一奶一一奶一也记不清了,想想这猫最小也有三十几岁。听说一般猫的寿命不过十五六年,能活到九十九岁的是猫仙;没满九十九而又大于三十岁的猫就是猫一精一了。所以,雨熙觉得“白衣”就是猫一精一!
没几天就过年了,家家户户放爆竹贴春联,特热闹。
教书先生给放了寒假,雨熙兴高采烈往家跑,路过三叉路口,看见一个老乞丐正在掏雪吃。雨熙看了心里难受,就掏出钱来给他,老乞丐低声说谢谢。走了几步,雨熙想起书包里还有家里准备的午饭,又跑回去一同给了他,举步刚要走,老乞丐把雨熙喊住了。
“请问姑一娘一可是郑家的小一姐?”
雨熙点点头。
老乞丐道:“你家宅子不太平啊!”
雨熙一惊。
老乞丐又道:“小一姐家处乱世福地,引来不祥之物在此避祸。”
雨熙笑问:“何为不祥之物?”
老乞丐见她似不信,叹了口气。
2
回到家雨熙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刘管家。他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不祥之物,我们家就有只猫啊!”雨熙平日里和刘管家很亲近,因为雨熙小时候在河里溺水是刘管家救的。
两人正说着,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刘管家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失去了踪影。“白衣”走过来,冷冷地盯着他。
雨熙也停了笑:“这死猫,像鬼一样,一点声音也没有,不是在外面偷一听吧?”
白衣转了一圈,又狠狠瞪了刘管家一眼走了。刘管家好半天没出声,大冬天的头上竟然滴下一颗汗珠。
“刘叔你没事吧?”
“我觉得白衣真不是一般的猫,而且它的眼神像是想杀了我。”
雨熙笑:“它只是个猫罢了,还能把人怎样?”
刘管家道:“等真出事的时候就晚了。”
可没想到,没出正月刘管家的话就应验了。
老式的宅子都有一间专门供奉祖先的祠堂。青砖白瓦,木制大梁,四框轩窗,黄色蒲一团一,祖先牌位一个个罗列在进门就能看见的木架上,十六盏长明灯摆在牌位两边、窗口,还有两只挂在大梁上。
平日里长明灯高高挂在半空中,并不点燃,只有清明、春节这样的日子,仆人们才会架着梯子在长明灯中续油点燃。初五那天,刘管家独自一人在祠堂中打扫,不知怎么,烈火瞬间熊熊燃一烧,蔓延了整间屋子,刘管家的惨叫一声在深夜里一声声响起。
雨熙昏昏沉沉地坐起身一子,睁开眼,红彤的火焰在窗上辉映出鬼影重重,满眼皆是。
雨熙吓得发不出声来,红色的火光照映在身上仿佛有了一温一度,烤的发烫,好半晌她才沙哑着嗓子坐在一床一上开始喊:“爹!一娘一!一奶一一奶一!刘叔!”但她的声音小得像猫叫一样,瞬息淹没在嘈杂中,她顾不上穿鞋就往外跑。
祠堂离雨熙的房间很近。一推开门她就被一股扑面而来的热风灼焦了前额的头发,雨熙看见那被烧得一片火红的祠堂,里面还依稀有人在拼命挣扎嘶叫着。
她见了大骇,刚要开口叫救火,还没喊出口,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寒气,紧接着她眼前一道白影闪过,竟直冲面门而来!
雨熙面颊一热,还没看清头部就被击中了。
雨熙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3
雨熙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的梦。
梦里漆黑一片,脚下的路不知通向哪里。当前面有了微光时,她高兴地奔了过去。
前面是一口烧着旺火的大锅,香喷喷的食物在锅里翻滚着,饥饿如火般灼烧着她的肠胃。雨熙顺手拿起锅里的勺子连汤带肉舀起一勺放进嘴里。随着汤汁滑落入食道,浓香立刻在味蕾上荡漾开来,一温一暖流遍全身。雨熙真饿了,这一大锅肉汤一会就被吃光了。
还是饿,她拿着勺子踮起脚尖向锅底捞着,勺底碰到个硬一硬的东西,很沉,用劲把它勾了上来,定睛一看,竟然是刘管家!雨熙双一腿发软,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刘管家的样子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全身的皮肤被烫得稀烂,然而脸还能让雨熙辨认出来。
“刘叔?”雨熙轻唤了一声。
心里升起一股恐惧,让她想逃。只要离开就没事了!雨熙转过身刚想跑,忽然一只手搭上她的颈部。冰凉的触感,冷到骨髓里。
她的身一体一下僵硬了,喉中含糊着想说话,但吐不出半个字。不是刘管家,是鬼!是鬼!
雨熙回过头,正对着那人的胸口。腐烂的肌肉和内脏纠缠在一起散发着恶臭,她颤一抖着身一体抬头望向他的脸,那没有唇的嘴一开一合,说着:“我的肉好吃吗?”
4
雨熙醒来时已是三天后了,全家人都围在她身边。
转着眼珠子看着惶恐的家人,爹、一娘一、还有一奶一一奶一,白衣也在,惟独没有刘叔。想到他,雨熙全身不可抑制地战栗,胃里不停翻腾,呕出了一滩黄色的苦胆汁,接着又一阵阵翻一江一倒海。
受了惊吓,雨熙一直卧一床一。听下人说刘管家被火烧伤正在休养。雨熙想,看来那梦是假的,刘叔只是被火烧了,并没有死。雨熙想着等自己能下地了便去看望他,可一想去就难免想到那梦,总是心有余悸,一拖二拖,倒是刘管家先来看望雨熙了。
他穿着高领对襟大衫,全身包裹得很严实,看脸没什么伤。他说着火时正在擦地,手边有一桶水,虽身上被灼伤,但至少护住了脸。
刘管家笑着说真是大难不死,并询问雨熙是怎么晕倒的?
雨熙道:“没看见是什么,白影一闪我就倒下了。”
刘管家喃喃道:“没有看见啊,太可惜了……”
一转念,像是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靠近雨熙道:“小一姐知道为什么着火吗?”
雨熙道:“下人们说是绑长明灯的绳子断了落下去着的火。”
刘管家道:“非也非也!那绳子三根拇指粗,怎的说断就断了?还正好扣在我身上?”
雨熙无语了,刘管家说的也有理。那是有人故意的?
“其实是白──”
雨熙忙竖一起身一子听,这时却来人打断了他。
“刘管家的伤好些了吗?”
门口进来一老妇人,古铜色闪万字的锦缎衣裙,头上叉着一支玉簪,臂弯里抱着“白衣”。
刘管家马上回答:“承老夫人关心,已不碍事了。”
“不碍事就好,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哪样缺了刘管家都不可啊……”
刘管家忙道:“老夫人言重了。”
郑老夫人话锋一转对雨熙说:“刘管家忙,你添什么乱!”
雨熙道:“我哪有?”
刘管家听了这话忙起身告辞:“老夫人和小一姐慢慢谈,在下有事要做,先行一步。”
待刘管家走了以后,郑老夫人缓缓回过头,“有些人捉风捕影,没事偏要造出些事来嚼舌头。”
“熙儿可不要被人利用了啊。”
说完,郑老夫人又一交一代了一些好生养病的话就走了,雨熙看着一奶一一奶一的背影疑惑顿生,而这时窝在郑老夫人臂弯里“白衣”回过头,异色的双瞳中闪着微笑。
5
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不想,一奶一一奶一是说刘管家吗?刘管家没来得及说出的“真相”又是什么呢?还有那“白衣”的笑好奇怪!
“这宅子有不祥之物”,老乞丐的话突然闯进了雨熙的脑海,她一下想到了什么,但自己也不敢确定,那太荒唐了。
她想到的是“白衣”。
有可能吗?即使再通灵一性一,“白衣”也只是一只猫而已呀!而且它和刘管家能有什么仇?
还有那天自己为什么晕倒,记得好像有个白影一闪过去,自己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线头在雨熙脑中缠绕成一一团一乱麻,她决定自己把它揪出来。
雨熙给表姐杜子鹃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最近发生的怪事,并把怀疑“白衣”是妖怪的事也写了进去。
子鹃表姐自小就对神鬼感兴趣。回信道:“白衣”的年龄既然至少在三十五年以上,算是猫一精一了。“白衣”有此修行该极为惜命才对,没有理由冒然伤人,除非……除非是有人挡了它成仙,或者这么做能使它加速成仙。
雨熙看完信,手心都给惊出了冷汗,虽然早有怀疑,可如今表姐也这么说。
第一次,雨熙在自己家里感觉到“冷”。
雨熙把表姐的信笺拿给一奶一一奶一看,谁知郑老夫人看过淡然道:“这乱世怪事多了去了,凡事要较个真,到处都是人皮妖魔。”
雨熙再找爹爹商量竟然也是一样的回答,她气得直跺脚,如今怎么看“白衣”都是妖怪了,家人不信,她想到了刘管家。
6
刘管家听完雨熙的话也是一副后怕的样子,小声叨念着“怪不得怪不得”,并问雨熙有何对策。
雨熙道:“有办法就不来和你商量了!这东西是个妖怪,我们凡人能奈它如何呢?”
刘管家神秘一笑:“小一姐莫怕,凡人也有治它的办法!”
雨熙忙问:“如何?”
刘管家道:“我们家乡有个专除成一精一老猫的办法。就是捉住猫后,用刀围绕猫脖子先划一道口子,割断它的头,再从划开的脖子处用刀往下豁开肚子……”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开膛破肚的动作,雨熙听得心惊肉跳。
收回手,他接着说:“豁开猫的肚子,从脖子开始抓住猫皮往下撕,撕到尾巴末梢的时候把猫皮完整剥下来,就成了!”
雨熙用手捂着嘴颤一抖着说:“要杀便杀,作甚还要剥皮?”
刘管家道:“杀当然是要杀,但死而不僵谓之妖,若是老妖怪的皮不作法烧掉,它还会复生。”
雨熙说:“杀了还可以复生?”
“当然,只要还有气在,就可以复一活,但……烧了它的皮一毛一没了依凭,这没了皮的畜生就算有命也没的活了。”
雨熙喃喃道:“那也只好这样了……但,这事谁去做呢?”说着,雨熙看了看刘管家。
刘管家见了连连摆手道:“小一姐可不要看我,‘白衣’放火烧我的事,老夫人、老爷都不相信。若是它真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我!”
雨熙道:“那,找个嘴巴严实的下人?”
“不可不可!”刘管家道,“有第三个人知道就迟早会泄密,而且,也难保他不会告密。”
雨熙道:“那谁去呢?”
刘管家道:“有个人倒是可以,但……怕她不肯。”
雨熙问:“谁,刘叔快说!”
刘管家看了雨熙一眼,道:“就是小一姐你啊!”
“我?”雨熙叫了一声,“我不行的!我可不敢!”
刘管家道:“所以我说你不肯啊……”
7
过了春节就入了夏,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晚间开始有了娱乐活动,例如通宵堂会,戏文通常都要唱到天明的。
“熙儿你今年真的不去了吗?”郑老夫人在临走时问雨熙。
垂着深黑的眼,雨熙道:“一奶一一奶一,我头有些疼不想去了,再说戏年年听。”
“那好,你不想去就算了,我和你爹一娘一去看看就回来。”
“不要啊,一奶一一奶一!”雨熙道,“您要听戏尽管尽兴听,还顾及我做甚,把‘白衣’留给我做伴好不好?”雨熙照着刘管家编的话往下说。
“那……也好。唉,偏偏刘管家今天又请假回乡了,我担心你害怕……”
“没事的!我有‘白衣’呢!”
关上了大门,郑老夫人转了个弯对丫鬟小翠一交一代:“你留下来,晚上看着点小一姐。”
等到夜深人静,雨熙偷偷溜进郑老夫人的屋,“白衣”正在一床一上眯眼打盹。
雨熙轻声道:“‘白衣,白衣’,我们一起玩吧!给你鱼儿吃!”
“白衣”半张开眼,看是主人的孙女,摇摇尾巴,没动弹。
见“白衣”不动,雨熙从口袋里掏出小鱼干递到它嘴边,“‘白衣’乖哦,小鱼好香,来吃吧!”
鲜香扑鼻而来,“白衣”闻了闻,张嘴大嚼起来,没待一炷香时间,就“砰”的一声倒下了。雨熙想刘管家的药真好使。
用袋子装上“白衣”,雨熙匆匆忙忙提着它走向后院废弃的屋子。从袋子里拿“白衣”出来时,不知为何,雨熙手抖的厉害,额头也冒着虚汗。
按照刘管家吩咐的,她把“白衣”的嘴用布塞住,再拿出红绳在梁上绕过后紧紧绑住猫的尾巴,红绳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放手时它已经被稳稳地吊在了半空中。
可能是折腾,可能是药效过了,“白衣”苏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小主人正拿着寒光凛凛的刀在一逼一近。“白衣”开始拼命挣扎,但尾巴被牢牢绑住无法动弹;“白衣”想叫,可嘴巴已被布紧紧塞住发不出声。
雨熙握着刀不知如何下手,刚想靠近些,就被猫的利爪挠出几道血口子,鲜血直流。不能再拖了,时间无多家人一回来机会就没了。
想到家人,雨熙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一刀一捅一到了“白衣”的腹中!
鲜血狂涌,“白衣”从嗓子眼发出“呜呜”的悲惨叫一声,异色的双瞳死死盯着她。雨熙闭着眼睛一刀,又一刀下去。
“白衣”渐渐不再挣扎,小屋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雨熙满身鲜血,突然想起来还要剥皮。雨熙慢慢走过去,笨拙地举起刀,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墙外传出碎石掉落的声音。
有人!雨熙跑到窗边,跑远的人像是一奶一一奶一房里的小翠。
怎么办?先去找刘管家!
8
一路小跑到城隍庙,刘管家等待多时了,看到雨熙满身鲜血鬓发蓬乱的样子知道事情成了。
“刘叔!大事不好了!”雨熙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小一姐快把刀扔下!”
“我杀‘白衣’时被小翠看见了!”
“‘白衣’死了没?它的皮呢?”刘管家似乎并不关心小翠看到了。
“皮?‘白衣’的皮我忘拿了,不过我在它肚子上一捅一了很多刀,肯定活不成。”雨熙十分确信。
“唉……”刘管家皱了眉头,“一切都完了。”
“怎么完了?”雨熙抓住刘管家的手,“我去向一奶一一奶一承认,刘叔不用担心!死了的猫一奶一一奶一还能当什么宝?我们明天去拾了‘白衣’的一尸一体回来烧掉也一样。”
“不,不一样的,小一姐。”刘管家看着雨熙的眼睛说:“对你来讲也许一样,对我来讲就完全不同了。呵呵……老狐狸一精一,还是没算过她!”
“刘叔你说什么?!什么老狐狸?”
“我说──”刘管家一逼一近雨熙,“‘白衣’是只猫一精一!你一奶一一奶一是只老狐狸一精一!”
他好像一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还有你,小一姐!”他一指雨熙的额头道,“我提醒过你要完整的皮,可你却把它一捅一成了蜂窝!”
“刘叔你在说什么!”雨熙不可思议地大叫。
刘管家一把撕一开烧伤后一直穿着的长衣。
密密麻麻大小无数的疤痕,纵横遍布在他暗褐色的身躯上!但最恐怖的不是这个,雨熙注意到刘管家满身的伤痕下根本没有一丝皮肤!“白色”的筋头隐没在肌肉的纹理之中,随着动作清晰可见蠕一动的样子。
雨熙吓倒在地上!
“这就是你家老狐狸一精一的宝贝‘白衣’干的好事!”
刘管家呵呵怪笑道,“那天它本想烧死我,也差点成功了,但它想不到我竟会把自己的皮活生生撕下来保命!哈哈!”
“你,你……”雨熙指着狰狞的刘管家,“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一姐你还记的吗?有个老乞丐对你说过,家里有不祥之物。其实在你家避祸的是我!”聚集妖力,刘管家伸出筋一肉纠结的大手,指甲锐利如刃。
锋利的指甲闪着寒光一指雨熙,刘管家道:“动物和人没了皮都活不成,这方圆几百里成一精一的妖怪只有‘白衣’,我本想借你的手得到它的皮续我的命,但你却把一切都搞砸了!再找一个成一精一老猫何其难也,我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小一姐,你的皮就借在下一用吧!”刘管家手上的指甲以闪电奔雷之势深深一插一入雨熙的肩膀!巨痛从肩膀蔓延,雨熙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金花乱冒。
雨熙一头冷汗栽倒在地上,声音凄厉地大叫着挣扎着,身一体似抖糠一般,哀求着,“刘叔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我也不想死啊!”刘管家的眼睛在月光下变的深红,一手掐住雨熙的脖子,“小一姐你放心,我看着你长大,不会让你很疼的……”
雨熙的气息渐渐微弱了,她迷迷糊糊地想,是自己冤枉“白衣”了……
忽然空荡的庙宇传来一声猫叫,“喵呜──!”
9
一道白光倏地扑向纠缠的两人,刘管家惨叫着松开掐住雨熙脖子的手。
来的竟然是“白衣”!
一见到老对头,刘管家马上转移作战对象。
“想不到你还没死,看来郑雨熙一捅一你那几刀太一温一柔了!哈哈哈!你以为你还能救这丫头吗?今天我先解决你,再剥这丫头的皮!”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在月光下静谧的城隍庙开始了生死之战!两个影子缠斗了许久,地上尽是散落的不知是谁的鲜血,“白衣”终因有伤在先体力不支而被刘管家攥一住脖子压倒在地。
“哈哈哈哈……”刘管家不禁纵声大笑。
雨熙趁乱捡起刀子冲上前,一下砍中了刘管家的脖子!
“你!”他疼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向雨熙扑去!
雨熙吓得连连后退,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完了时,刘管家却像被定身法定住了—样停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胸口,四只利爪穿胸而过。“白衣”的最后一击。
再有不甘,身一体也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白衣”俯在地上也没了动静,空气中只剩下雨熙的呼吸声,整个庙宇充满了死气。
雨熙提着刀子小心靠近“白衣”,它的身一体已经开始变冷了。
雨熙伤心极了。内疚、自责、惭愧各种心绪一齐涌上心头,眼泪哗哗流下脸庞。
回首看刘管家死的地方,雨熙惊讶地发现地上已经没了人,掀起他那件被血浸染的长衫,里面竟是一只大老鼠!
10尾声
雨熙醒来时,一奶一一奶一就坐在一床一边守着她。雨熙迫不及待地讲述了昨夜的经历,“一奶一一奶一你知道吗?刘管家竟然是只大老鼠!”
“哦……这样啊……”郑老夫人叹了一声。
雨熙很不满一奶一一奶一的态度,“他是个老鼠!老鼠!是妖一精一啊!一奶一一奶一怎么也不在乎?”
郑老夫人垂下眼皮,“我早猜到了,只是没想到,是个鼠一精一罢了……”
“啊?!”雨熙惊叫,“您知道?”
“你年纪小看不清楚,我这老骨头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识过?”见雨熙害怕的样子,郑老夫人笑笑,“家里出了耗子又算什么稀奇呢?”
“一奶一一奶一竟然知道他是妖一精一还让他留在咱家?为何不赶他走?”
“妖怪不能赶。赶它走还不遭它报复?何况赶走了一个,谁知道还有几个进来?”抚一着雨熙的头,郑老夫人接着道,“我不赶刘管家走,也是因为他在你小时候救过你,想着这些年多少有些感情。只是没想到,他野心越来越大,不仅要害‘白衣’,竟还想杀你……畜生就是畜生……”
“一奶一一奶一,我和您说,您可千万别伤心,我不是故意的,‘白衣’,它……”雨熙吞吞吐吐,郑老夫人以为她还在内疚,便说:“它是受了点轻伤,你平安无事就好。”
雨熙一愣,“白衣”不是死了吗?怎么是轻伤?
“一奶一一奶一,‘白衣’……”雨熙不知该怎么问。
“‘白衣’昨天先你回来,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在里屋呢……熙儿你去哪儿?”
推开一奶一一奶一的门,看见细柳编制铺着雪白柔软棉锦的窝里,“白衣”正趴着细细一舔一弄爪子上的一毛一,雨熙进来,它也没挪动,只用那双异色眼瞳瞄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冷笑的模样。
果然只是轻伤,腹部缠了几圈纱布,被刘管家抓破的喉咙完好无损,但是雨熙发现,颈部的一毛一色有些不对,泛着灰色,隐隐似有两层皮一毛一。
一脸寒气从脊背升起,究竟是什么东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