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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昌龄《重别李评事》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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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别李评事①

王昌龄 〔唐代〕

莫道②秋离别难,舟船明日是长安③。

吴姬④缓舞留君⑤醉,随⑥意青枫白露寒。

作者简介

王昌龄 (698—756),字少伯,河东晋(今山西太原)人。盛唐著名边塞诗人,后人誉为“七绝圣手”。早年贫贱,困于农耕,而立之年,始中进士。初任秘书省校书郎,又中博学宏辞,授汜水尉,因事贬岭南。与李白、高适、王维、王之涣、岑参等厚。开元末返长安,改授宁丞。被谤谪龙标尉。安史乱起,为刺史闾丘所杀。其诗以七绝见长,尤以登第之前赴西北边塞所作边塞诗最著,有“诗家夫子王宁”之誉(亦有“诗家天子王宁”的说法)。

注释

①重别:重新别。李评事:作者的友人。

②莫道:不要说。

③是长安:就要到长安。

④吴姬:吴地的侍妾。

⑤缓:慢。君:李评事。

⑥随:任随。

译文

不要说秋离别使人难堪,明日解缆开船便驶向长安。

看吴姬轻歌曼舞你我尽情酣饮,不要去管青枫白露秋夜凄寒。

赏析

诗写得很别致。对于友人的离去,他送过一次之后,离情别绪更加浓烈,于是就趁着友人还没起程,又摆下酒宴安排歌舞,与之“重别”。按照常情,这次相别,一定是两情依依、恋恋不舍,“骊歌愁绝不忍听”。但是诗人为了减轻朋友的痛苦,却抢在前面先说:“莫道秋离别难,舟船明日是长安。”“秋离别”,在读书人心中,似乎早就有许多伤情的沉淀,其“难忍之情”恐怕是公认的。何况目下,又是他和李评事遇到的现实。然而诗人却不让说这些,用“莫道”一下子把话题引向他处。说你明日就踏上去往长安的路途,哪里有什么难?既然不难,当然也就不要说什么难了。这话是极巧妙的。友人明日登程,可留的时间很短。诗人抓住这一点,把离别之快转换成了走得容易:把不忍分离之“难”的内涵完全去了。这样,“秋离别”便无“难”可言,且以人们乐意接受的姿态出现在面前。

“吴姬缓舞留君醉,随意青枫白露寒。”诗人以诙谐的巧言把李评事的思绪引升之后,便开始热情地劝他开怀畅饮,尽欢至醉了,说出来的都是热情话,没有吐出半个愁字。但是不言愁并不等于不存在愁。诗人所以不言,正表明他内心藏着深深的愁情,也正是因为他有愁情,才偏偏让人“莫道”,怕朋友勾起愁绪。而怕朋友愁,自己就强压愁绪这种做法又使人感到了王昌龄对朋友的一腔挚情。

重别李评事.jpg

王昌龄是一位很重友情的诗人。他在芙蓉楼送辛渐,是话别通宵。这次送李评事,是一别再别。同是相别之情,表现方法却不一样。《芙蓉楼送辛渐二首》,先是被“寒雨”“楚云”蒙上一层愁网,但在感情逆转中,更显其光明磊落之心;这首“重别李评事”,则是在欢情的推进里显现抑制的别绪。近人刘拜山评论说:“别在明朝,留在今宵,而今宵之缓舞延歌,正为明朝之远别,特见缠绵至深。”这“缠绵”之情,说穿了,还是首句中“秋离别难”的那个“难”字。诗人有意压它,反使它更加明显。看来诗人是很懂得反作用这个理的。

诗以逆振开篇,接下第二句正说“不难”,第三句因“不难”故以吴姬缓舞留醉,第四句既醉则忘情而适意。全诗借第一句逆振取势,语意顺流而下,婉曲地表达出对友人的依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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